简介
筑梦象牙山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,作者大长角黑牛把人物、场景写活了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小说主人公是刘大庆王小蒙,《筑梦象牙山》这本都市种田 小说目前连载,写了129043字!
筑梦象牙山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清晨的象牙山,是在一层薄雾中醒来的。
刘大庆推开院门时,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。远处的山峦还沉浸在黛青色里,近处的田野却已有了动静——早起下地的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,锄头与泥土的碰撞声清脆而踏实。
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满是青草和露水的清新味道。这种味道,他在前世从未真切感受过。那时候的城市清晨,是汽车尾气和早点摊的油烟味。
母亲张秀兰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。刘大庆转身回屋,灶上的药已经熬好了,褐色的药汁在陶罐里翻滚。他小心地倒出一碗,端到母亲炕前。
“妈,喝药。”
张秀兰坐起身,接过碗,皱了皱眉,还是一口喝尽。放下碗时,她忽然说:“大庆,妈这几天……感觉好多了。”
刘大庆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
“嗯,胸口不那么闷了,腿上也有劲儿了。”张秀兰说着,竟要下炕,“你看,我都能自己……”
“妈您慢点!”刘大庆赶紧扶住她。
张秀兰真的自己走到了门口,虽然脚步还虚,但确实比前些日子强多了。她站在门槛边,看着院外渐渐散去的晨雾,眼里有光:“大庆,妈想……活到你娶媳妇那天。”
刘大庆鼻子一酸,笑着说:“那您得长命百岁,我还等着您帮我带孩子呢。”
娘俩都笑了。晨光透过院里的枣树洒下来,斑斑驳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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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顿好母亲,刘大庆出了门。他今天要去后山再砍些木头——不是给王小蒙家,是想给自己家做个新碗柜,旧的已经朽得不成样子了。
路过豆腐坊时,看见王小蒙正在院里晾豆腐布。一块块白布在竹竿上铺开,像一片片云。
“大庆哥!”王小蒙看见他,擦了擦手走过来,“这么早?”
“上山砍点木头,”刘大庆停下脚步,“你家豆腐……昨天好像剩了不少?”
王小蒙脸上的笑容淡了淡:“嗯。压榨架做好了,做得快,可村里就这些人家,买不了那么多。”
她指了指墙角几个木桶,里面是没卖完的豆腐,泡在清水里。夏天热,豆腐放不住,今天要是再卖不完,就只能喂猪了。
“七叔呢?”
“去外村卖了,”王小蒙叹口气,“挑着担子走的,说去西边的李家沟、张庄试试。”
刘大庆点点头。这是眼下最实在的办法——扩大销售半径。但王老七年纪不小了,天天挑担走村串乡,不是长久之计。
“你也别太愁,”他说,“慢慢想办法。”
“嗯。”王小蒙看着他,“大庆哥,你说……咱村的豆腐,为啥就不能卖到镇上去?”
这话问得刘大庆心里一动。但他没急着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想卖到镇上?”
“想,”王小蒙眼神坚定,“镇上有集市,有饭店,人多。要是能在那儿打开销路,就不用愁卖不完了。”
刘大庆笑了:“那就想想怎么去。不过今天先别想,把眼前的豆腐卖完再说。”
他告辞往山上去。走了几步回头,看见王小蒙还站在院里,望着那些豆腐桶出神。
这姑娘,心里有股劲儿。
—
上午八九点钟,大脚超市前的老槐树下,已经聚了好几个人。
这是象牙山村的信息集散中心。谁家猪下崽了,谁家闺女相亲了,谁家吵架了,不到半天工夫,全村都能知道——源头大多在这儿。
谢大脚坐在超市门口的小凳上,一边择菜一边跟人唠嗑。她今天穿了件碎花衬衫,头发梳得溜光,脸上抹了雪花膏,老远就能闻见香味。
刘能靠在大槐树上,手里捏着烟卷,眯着眼听徐会计说话。
“……谢广坤家昨天又请客了,听说永强工作真定了,县教委!”徐会计说得唾沫星子飞溅。
“定啥定,还没正式通知呢。”刘能撇撇嘴,“就谢广坤那德行,屁大点事能吹成天。”
“这回像是真的,”谢大脚插话,“王长贵也这么说。齐镇长亲自打的电话。”
提到王长贵,她眼神闪了闪,手上择菜的动作慢了半拍。
正说着,王长贵真来了。他背着手,迈着四方步,走到超市门口,咳了一声:“大脚啊,来包烟。”
“又赊账?”谢大脚起身进店,声音从里面飘出来,“王主任,您这月可赊了三包了。”
“记账记账,月底一块儿结。”王长贵跟进店,压低声音,“那什么……李福最近回来没?”
谢大脚拿烟的手顿了顿,脸色淡下来:“他回不回来,关你啥事?”
“我这不是……关心关心嘛。”王长贵搓着手,“你说你一个人,守着个店,也不容易……”
“我有啥不容易的,”谢大脚把烟扔柜台上,“一个人清净。”
话虽这么说,但她眼神里的落寞藏不住。李福在外面当包工头,钱是能挣点,可一年到头不回家。村里早就有风言风语,说李福在城里有人了。谢大脚不是没听说,可她能怎么办?这年头,离婚的女人,脊梁骨能被人戳断。
王长贵看在眼里,心里也不是滋味。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,一个人带着闺女,日子也孤单。两人一个未娶,一个虽有夫却如无夫,时间长了,难免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。
但这层窗户纸,谁也不敢捅破。
“那什么……我走了。”王长贵拿起烟,掏钱——这回没赊账,掏的是现金。
谢大脚愣了愣:“你……”
“该结的账得结。”王长贵说完,转身走了,背影有点仓促。
谢大脚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,发了好一会儿呆。
外头大槐树下,刘能和徐会计交换了个眼神,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。
“看见没?”刘能压低声音,“王长贵这是动真格的了。”
“可李福还在呢……”
“在跟不在有啥区别?”刘能嗤笑,“一年回来两趟,跟住旅店似的。要我说,大脚早该……”
话没说完,谢广坤的大嗓门就从远处传来了:“都在呢?正好正好!”
他昂首挺胸走过来,手里拎着瓶酒——虽然只是最便宜的高粱酒,但架势摆得足。
“广坤啊,啥事这么高兴?”徐会计明知故问。
“我儿子,永强!”谢广坤把酒瓶往树下的石墩上一放,“工作定了!县教委!齐镇长亲自说的!”
刘能掏掏耳朵:“你都说八百遍了。正式通知下来没?”
“那还不是早晚的事!”谢广坤瞪眼,“刘能,你是不是嫉妒?”
“我嫉妒啥?”刘能笑了,“我闺女刘英,马上跟赵玉田定亲了。玉田那孩子,实在!”
“赵玉田能跟我家永强比?”谢广坤嗓门又高了八度,“一个种地的,一个当干部的,能一样吗?”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眼看要吵起来。谢大脚从店里出来打圆场:“行了行了,都是喜事,吵啥吵。”
她看了眼谢广坤手里的酒:“广坤,这酒……是请我们喝的?”
谢广坤一愣,低头看看酒瓶,咬咬牙:“喝!今天我高兴,请了!”
说着拧开瓶盖,也不找杯子,对着瓶口喝了一口,递给刘能:“来!”
刘能接过,也喝了一口。酒在几个人手里转了一圈,气氛又热闹起来。
这就是象牙山。吵归吵,闹归闹,一瓶廉价的酒,几句家常话,又能坐到一起。
刘大庆扛着木头下山时,正看见这一幕。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,嘴角泛起笑意。
前世他在城市里,邻居住了几年都不认识。可在这里,东家长西家短,喜怒哀乐都摆在面上,热热闹闹的,有种粗糙而真实的生命力。
他扛着木头往家走。路过赵四家时,看见赵四正在院里摆弄花——他这人没什么大爱好,就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。玉田娘在灶房做饭,烟囱冒着青烟。
“大庆,砍木头呢?”赵四抬头打招呼。
“哎,四叔。您这月季开得真好。”
“还行还行,”赵四脸上露出憨厚的笑,“回头掐两枝给你妈插屋里,看着鲜亮。”
“那谢谢四叔了。”
简单的对话,简单的人情。刘大庆心里暖融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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晌午时分,王老七挑着空担子回来了。
他走得满身是汗,草帽檐都湿透了,但脸上带着笑——挑出去的豆腐,卖完了。
“爸,快歇歇。”王小蒙赶紧端水。
王老七接过碗,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大半碗,抹抹嘴:“李家沟那边,人家说咱家豆腐好吃,让明天再送点去。”
“真的?”王小蒙眼睛亮了。
“嗯,”王老七坐下歇气,“就是路远,一个来回得大半天。”
李桂芝从灶房出来,看见丈夫累成这样,心疼道:“明天别去了,歇一天。”
“那咋行,答应了人家的。”王老七摆摆手,“有了压榨架,做豆腐不累,卖豆腐累点就累点,总比烂在家里强。”
王小蒙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,心里酸酸的。她转身进了豆腐坊,看着那些泡着的黄豆,暗暗下了决心——一定要想出更好的办法。
下午,她去找了刘大庆。
刘大庆正在院里刨木头,木屑纷飞,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木香。
“大庆哥。”
“小蒙?进来坐。”刘大庆放下刨子,“七叔回来了?”
“回来了,豆腐都卖完了。”王小蒙在院里的石墩上坐下,“就是……太累了。我爸年纪大了,天天挑担走那么远,我怕他身体吃不消。”
刘大庆擦擦汗,在她对面坐下:“那你咋想的?”
“我想……”王小蒙咬了咬嘴唇,“我想去镇上看看。镇上饭店多,要是能谈下几家,每天固定送,就不用我爸到处跑了。”
刘大庆眼睛亮了亮。这姑娘,思路很对。
“去镇上可以,但你想过没,镇上离咱村十几里路,你怎么送?挑着去?那不比去外村轻松。”
王小蒙愣住了。她光想着打开销路,没细想运输问题。
看她皱眉的样子,刘大庆笑了:“别急,事得一步一步来。你先想好,镇上哪些饭店可能需要豆腐,每天大概要多少。算清楚了,再想怎么送。”
“可我怎么知道人家要多少……”
“去问啊,”刘大庆说,“一家一家问。脸皮厚点,嘴甜点。你做的豆腐好吃,这是底气。”
王小蒙被他这么一说,心里豁然开朗。是啊,怕什么?最坏也就是人家不要,还能把她赶出来不成?
“大庆哥,你……你明天有空吗?”她鼓起勇气,“我想去镇上看看,你……你能陪我去不?我有点……有点怕。”
刘大庆看着她期待又忐忑的眼神,点点头:“行。明天一早,村口见。”
王小蒙笑了,笑容比午后的阳光还灿烂。
她走后,刘大庆继续刨木头。刨子推过去,木料上现出光滑的纹路。
他知道,王小蒙这趟去镇上,不会太顺利。但这是她必须走的一步——自己闯出来的路,才走得踏实。
他可以陪她,可以帮她,但不能替她走。
夕阳西下时,碗柜的框架已经做出来了。刘大庆收拾工具,准备做晚饭。
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,袅袅的,汇成一片。
谢大脚关了超市门,一个人坐在柜台后发呆。
王长贵家亮着灯,王香秀正在试新买的裙子。
谢广坤家还在热闹,谢永强却一个人坐在屋里,看着窗外出神。
这就是象牙山。平凡的,琐碎的,却真实的每一天。
刘大庆站在院里,看着这一切,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宁。
前世他拼命往城市挤,觉得那里才是生活。可现在他明白了——生活不在哪里,在怎么过。
在这里,他有一双能干活的手,有一个需要照顾的母亲,有一个想帮助的姑娘,有一群虽然各有缺点却真实可爱的乡亲。
够了。
他转身回屋,灶火映红了他的脸。
(第八章完,约4200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