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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“顾伯。”沈承言的声音很沉,“赵琨有没有说,那些血绣上,到底藏着什么字?”

顾伯摇头。

“他没来得及查出来,就死了。”

沈承言沉默。

他收起布片,对顾伯躬身一礼。

“多谢。”

“大人小心。”顾伯看着他,“赵百户死后,镇抚司里凡是和那案子沾边的人,这几年陆陆续续都‘出事’了。不是调任,就是暴毙。我这条老命能活到现在,也是因为当年只是个看门的,没人在意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沈承言说。

他转身离开。

走到门口时,顾伯又叫住他。

“大人。”

“嗯?”

“赵百户死前,还去过一个地方。”顾伯说,“城西的‘锦绣阁’,一家绣庄。他去过三次。”

锦绣阁。

沈承言记住了这个名字。

小院里,沐依安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时辰。

她面前摊着那方血绣白绸,旁边摆着七八个白瓷碟,每个碟子里都盛着一点从绣线上剥离下来的粉末。

颜色各异。

气味各异。

她用镊子夹起一点暗红色的粉末,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
腥气很重,但混着一股极淡的甜香。

像某种药材。

她打开母亲留下的那本西域药典,一页页翻找。

书页泛黄,上面用娟秀的小楷记录着各种草药的性状、产地、用法。

翻到第七十三页时,她停住了。

“血竭,又名麒麟血。产自南洋,树脂凝结而成。色暗红,味微甘,气腥。主治金疮出血,活血定痛。”

旁边还附了一行小注:

“此物若与离魂草汁相合,遇热则显字,遇冷则隐。常为密信之用。”

沐依安的手指停在“遇热则显字”五个字上。

她猛地抬头,看向那方血绣。

血竭。

离魂草。

所以这方血绣,不只是一件诡异的证物。

它是一封信。

一封用血和药写的密信。

她立刻起身,从柜子里取出一盏小巧的铜灯,点燃。

灯油里掺了特制的香料,燃烧时几乎无烟,但热度很高。

她将血绣白绸轻轻铺在铜灯上方,隔着三寸的距离,缓缓移动。

热气蒸腾。

白绸上的血色牡丹在热气中微微颤动。

然后,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。

花瓣的边缘,开始浮现出极淡的金色纹路。

不是绣上去的。

像是从血线里渗出来的。

沐依安屏住呼吸,将铜灯凑得更近些。

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,渐渐组成一个个细小的文字。

不是汉字。

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文字,弯弯曲曲,像虫爬,又像蛇行。

西域文字。

母亲教过她一些,但不多。

她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字符。

“火……蛇……门……开……”

断断续续,不成句子。

她努力辨认,但那些字符在热气中时隐时现,看得人眼花。

就在她准备记下所有字符时,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。

不是鸟叫。

是石子敲在窗棂上的声音。

沐依安立刻吹灭铜灯,将血绣白绸卷起塞入怀中,整个人闪到门后。

鞭子已经握在手里。

“沐姑娘。”

窗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。

是沈承言。

沐依安松了口气,但没完全放松警惕。

她走到窗边,没开窗。

“沈大人?”

“是我。”沈承言说,“开门,有急事。”

沐依安这才打开门。

沈承言闪身进来,反手关上门。

他的脸色不太好,额角有细密的汗珠。

“怎么了?”沐依安问。

“赵琨的案子,有线索了。”沈承言从怀里掏出那块靛蓝色布片,“你看这个。”

沐依安接过布片,一眼就看到了那朵五瓣梅花。

她的呼吸一滞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赵琨死前留下的。”沈承言说,“他从锦绣阁查到的。”

锦绣阁。

沐依安对这个名字有印象。

那是应天府最大的绣庄之一,专做高端绣品,很多官宦人家的女眷都在那里定制衣裳。

“锦绣阁有什么问题?”

“问题大了。”沈承言压低声音,“我刚刚去了一趟,锦绣阁今天一早就关门了。”

“今天一早?”沐依安蹙眉,“昨天牡丹死时,它还开着?”

“开着。但就在两个时辰前,掌柜的突然遣散了所有绣娘,说铺子要盘出去,让大家各自回家。”沈承言语速加快,“我赶到时,铺子已经空了,只剩一个看门的老仆在扫地。他说掌柜的天没亮就带着细软走了,去向不明。”

“这么急……”沐依安沉吟,“是怕牡丹的死牵连出他们?”

“不止。”沈承言摇头,“那老仆说,昨天后半夜,也就是牡丹死后不到一个时辰,就有两个戴斗笠的人来找过掌柜。他们在内间谈了半柱香功夫,之后掌柜的脸色就很难看,今早就跑了。”

“戴斗笠的人……”沐依安想起画舫那个青衫公子,“是‘影子’的人?”

“很有可能。”沈承言点头,“而且他们动作这么快,说明锦绣阁不仅是绣庄,更是关键的消息枢纽。牡丹一死,这里就必须立刻切断。”

沐依安的心沉了沉。

沈承言把顾伯说的龙袍案、人血金线、隐藏字迹的事说了一遍。

沐依安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

“所以血绣上的字,是用人血金线绣的?”她问。

“对。”沈承言点头,“而且必须用特定时辰出生的女子的血。赵琨查到了这个,就死了。”

沐依安走到桌边,看着那些白瓷碟和摊开的药典。

“我在验血绣。”她说,“我发现了些东西。”

她把血竭和离魂草的事说了一遍,还有热气显字的现象。

沈承言听完,眼神凝重。

“你能认出那些字吗?”

“只能认出几个。”沐依安说,“是西域文字。我母亲教过我一点,但不多。”

“西域……”沈承言喃喃道,“赵琨查的那批贡缎,就是从苏州织造局出来的。而苏州织造局,常年从西域采购金线和染料。”

一条线,又连上了。

“沈大人。”沐依安看着他,“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

“两个方向。”沈承言说,“第一,查锦绣阁的底细。掌柜的叫什么,绣娘都是从哪来的,这些年都和哪些人有来往。”

“第二呢?”

“第二,查那批被劫的贡缎。”沈承言说,“赵琨查到了龙袍,但这只是冰山一角。我想知道,那批贡缎到底是要送给谁的。又是谁,在半路劫了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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