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
口碑超高的历史古代小说《渊隙:万历求生录》,薛静夏铭是剧情发展离不开的关键人物角色,“见龙在田1987”作者大大已经卖力更新了181603字,本书连载。喜欢看历史古代类型小说的书虫们冲冲冲!
渊隙:万历求生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第十六章:双星
水轩的灯火,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,在冬夜寒寂的花园里晕开一团暖黄的光晕。那光晕此刻在夏铭眼中,却如同猛兽巢穴入口,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气息。
两个“标记”在碰撞。
徐婉的警告像冰锥刺进脑海。她瘫软在薛静怀里,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额头上冷汗涔涔,牙齿因为极度恐惧而咯咯作响,眼睛死死盯着那光亮处,瞳孔深处倒映着某种常人无法看见的、激烈的“波动”。
“两……两个……不一样……一个很冷……很硬……像铁……像锁……”徐婉的声音断断续续,气若游丝,“另一个……有点熟悉……但……更乱……在冲突……快……打起来了……”
熟悉?夏铭心头猛地一跳。难道另一个“标记”属于赵秉安?他携带了某种有“标记”的东西?还是说……
没有时间分析了。水轩内隐约传来话语声,不高,但在这寂静的冬夜花园里,借着风声,能捕捉到零星片段。
“……冯兄……此事风险太大……”是赵秉安的声音,压得很低,带着罕见的焦灼。
另一个声音响起,更加低沉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听起来年龄似乎比赵秉安大些:“……赵典史……机不可失……王爷那边……等不了太久……账目……必须尽快……”
王爷?账目?
夏铭和薛静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。赵秉安私下接触的,竟然是王府的人?哪个王爷?藩王不得干政,私下与地方胥吏接触,还涉及账目,这是大忌!
“……那本账……太过紧要……且……有所不便……”赵秉安的声音更加犹豫。
“不便?”那个被称为“冯兄”的人冷笑一声,“赵典史是怕‘标记’之事吧?放心,那点微末伎俩,王爷早有准备。只要你把东西带来,‘钥匙’自然给你解开。否则……”
威胁之意,溢于言表。
标记!钥匙!他们果然在谈论那个!赵秉安的私账上真的有“标记”,而且这个“冯兄”或者其背后的“王爷”,似乎掌握着某种“钥匙”可以处理或解除它!而赵秉安,似乎并未完全交出账本,或者在犹豫!
水轩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炭火噼啪的微响。
就在这时,徐婉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、压抑的惊呼,猛地抬起手指向水轩侧面的一处阴影:“那里……第三个……有第三个……很小……很弱……在动……靠近了!”
第三个?还有人在暗中窥视?
夏铭和薛静立刻循着徐婉所指方向望去。只见水轩侧面,假山石的阴影与一丛枯竹交界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,随即又融入黑暗,几乎难以分辨。若非徐婉提醒,他们绝对无法察觉。
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!这周家花园里,竟然还藏着第三方!
是谁?周家的人?孙税吏的耳目?还是……其他他们完全不知道的势力?
局面瞬间复杂到了极点。水轩内是赵秉安与神秘“冯兄”的危险交易,暗处有不明身份的窥伺者,而他们自己,则暴露在这两者之间的黑暗地带,进退两难。
“不能待在这里。”薛静压低声音,语气斩钉截铁,“无论他们是交易还是冲突,一旦被发现,我们百口莫辩。必须立刻退回去。”
夏铭何尝不知危险。但就此退走,错过这千载难逢的、可能触及赵秉安乃至更高层次秘密的机会,他又不甘心。况且,那个暗处的窥伺者,也可能对他们不利。
“徐婉,能感觉到那个‘小的’是什么吗?是人是物?对我们有敌意吗?”夏铭快速问道。
徐婉闭着眼,似乎在极力感知,几秒后,她艰难地摇头: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感觉……很模糊……没有‘标记’……但……有恶意……很小心……”
有恶意,但没有“标记”。这意味着可能不是携带类似“系统”或特殊物品的人,但肯定不怀好意。
就在他们犹豫的刹那,水轩内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。
“赵秉安!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那“冯兄”的声音带上了怒意,“王爷的耐心是有限的!你以为你那些在府城打点的银子,是怎么来的?没有王爷点头,你连个仓大使都坐不稳!那本账,今夜必须交出来!否则,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,明天就能摆到按察使司的案头!”
赤裸裸的威胁!赵秉安似乎被逼到了墙角。
“冯爷息怒!”赵秉安的声音带着惊慌,“账……账目实在牵连太广,且……且那‘印记’诡异,下官实在不敢贸然……”
“印记之事,无需你操心!”冯姓之人打断他,“只要你交出原件,‘钥匙’自会处理。你若再推三阻四,莫怪冯某不讲情面!周家这寿宴,想必也不愿闹出什么难堪吧?”
话音未落,水轩内忽然传来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,紧接着是赵秉安一声压抑的闷哼和椅子翻倒的动静!
冲突升级了!
几乎同时,夏铭眼角余光瞥见,假山石后那个模糊的影子,似乎也动了,更加贴近水轩的墙壁,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。
不能再等了!
“走!”夏铭当机立断,低喝一声。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,也不管暗处是谁,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!
薛静反应极快,半拖半抱着虚弱的徐婉,转身就往回廊方向退。夏铭紧随其后,一边倒退,一边警惕地注视着水轩和假山的方向。
就在他们刚刚挪动几步,即将退入月亮门阴影时,水轩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猛地推开!
一个身形高大、穿着深色劲装、外罩普通棉袍、面容冷峻、约莫四十余岁的男人当先走了出来,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、书本大小的东西。他眼神锐利如鹰,迅速扫视花园。
正是那“冯兄”!而他手中蓝布包裹的,极可能就是赵秉安那本蓝皮私账!
赵秉安踉踉跄跄地跟了出来,官帽歪斜,脸色苍白,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血迹,他焦急地想要说什么:“冯爷,账目可以给你,但‘钥匙’……”
“闭嘴!”冯姓男人厉声打断他,目光已经如电般射向了夏铭三人藏身的月亮门方向!“谁在那里?滚出来!”
暴露了!
夏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。薛静也停下了脚步,将徐婉护在身后。
那冯姓男人的目光太过锐利,隔着昏暗的光线和距离,似乎已经锁定了他们。而假山后的那个影子,在冯姓男人出来的瞬间,已经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黑暗深处,消失不见。
跑?恐怕跑不掉。这冯姓男人气势凌厉,绝非普通胥吏或商人,很可能是王府护卫或军中好手。硬闯,他们三个,其中徐婉几乎无法行动,毫无胜算。
电光火石之间,夏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他深吸一口气,拉着薛静和徐婉,不但没有继续后退,反而向前走了两步,从月亮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,暴露在水轩透出的光线和冯姓男人冰冷的目光下。
他脸上瞬间堆起惶恐、茫然又带着几分醉意的表情,脚步虚浮,仿佛真的是一个不胜酒力、误入后园的宾客。
“啊?这……这是何处?茅房……茅房不是这边吗?”夏铭用带着明显口音、含混不清的官话嘟囔着,还故意打了个酒嗝,身体晃了晃,差点栽倒,被薛静“慌忙”扶住。
薛静立刻会意,也低下头,做出惊慌羞怯的样子,扶着“醉酒”的夏铭和瑟瑟发抖(这次不完全是装的)的徐婉,怯生生道:“官人恕罪,我家兄长多饮了几杯,走错了路,我们……我们这就离开。” 声音带着哭腔,将一个受惊小户女子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。
徐婉则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细微的、难受的呻吟,将脸埋在薛静肩头,身体软软地靠着。
他们的出现显然出乎冯姓男人和赵秉安的预料。冯姓男人眯起眼睛,狐疑地打量着这三个穿着粗布衣服、举止怪异(口音、醉酒、女眷深夜出现在花园)的人。赵秉安更是脸色剧变,眼中瞬间闪过震惊、恐慌和一丝狠厉。
“尔等何人?怎会在此?!”赵秉安抢先厉声喝道,试图掌握主动,同时向冯姓男人快速低语一句,“冯爷,是下官府中几个不懂规矩的海外流民,想必是吃多了酒,胡乱闯了进来。下官这就……”
“海外流民?”冯姓男人打断他,目光在夏铭脸上停留,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剖开来看,“便是今日席间,周老太爷问话的那几个?”
“正是。”赵秉安额角见汗。
冯姓男人没再说话,只是盯着夏铭。那目光的压力,几乎让人窒息。夏铭强撑着醉态,心中飞速盘算。对方在判断,判断他们是否真的只是误入,是否听到了什么。
“这位……大人,”夏铭晃晃悠悠地拱了拱手,舌头似乎都大了,“小的……真的喝多了……找茅房……这园子忒大……绕晕了……惊扰大人……罪过罪过……我们这就走……这就走……”说着,就要拉着薛静和徐婉转身。
“慢着。”冯姓男人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夏铭三人身体一僵。
冯姓男人缓步上前,走到夏铭面前。他身材比夏铭高半头,带着一股久居人上的压迫感和隐隐的血腥气。他仔细看了看夏铭的眼睛,又扫过薛静和徐婉。
“酒后失态,情有可原。”冯姓男人缓缓道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不过,这后园乃主家内眷所在,外男擅入,终是不妥。赵典史,你的人,还需好生管教。”
“是是是,冯爷教训的是。”赵秉安连忙应道,松了口气的样子。
冯姓男人却话锋一转:“既然撞见了,也算有缘。本官对海外风物亦有兴趣。尔等既从海外来,可曾见过此物?” 他忽然从怀中(并非那个蓝布包裹)掏出一样东西,托在掌心。
那是一枚拇指大小、非金非玉、呈暗银灰色的不规则多面体,在昏暗光线下,表面似乎有极细微的、流水般的纹路一闪而过,随即隐没。
在看到这枚多面体的瞬间,夏铭感觉到身边的徐婉身体猛地一颤,几乎要瘫软下去,薛静用力扶住了她。而夏铭自己,也感到一股莫名的、轻微的眩晕感,仿佛那东西散发出某种无形的波动。
“标记”的源头?还是“钥匙”?
夏铭心脏狂跳,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醉酒的迷糊和茫然,他眯着眼,凑近看了看(强忍着不适),然后摇摇头,嘟囔道:“这……这是何物?石头?不像……小的……没见过……海外……稀奇石头多……但这个……真没见过……”
他回答得含糊,符合一个“醉酒粗人”的认知。
冯姓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,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谎。然后,他收起那枚多面体,淡淡道:“没见过便罢了。去吧,记住,今夜之事,忘干净。若在外听到半句不该听的……”他顿了顿,没说完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不敢不敢!小的什么都没看见,什么都没听见!就是喝多了走错路!”夏铭连忙赌咒发誓,姿态卑微到尘埃里。
冯姓男人挥了挥手,不再看他们。
赵秉安如蒙大赦,赶紧对夏铭三人使眼色,低喝道:“还不快滚回去醒酒!丢人现眼!”
夏铭三人连忙躬身,踉踉跄跄地朝着来路退去。直到转过月亮门,回到相对安全的回廊阴影中,三人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,夜风一吹,刺骨冰凉。
徐婉几乎虚脱,全靠薛静搀扶。她嘴唇翕动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、带着劫后余生恐惧的气音说:“那……那个石头……是‘钥匙’……也是‘标记’的一部分……很可怕……他身上……有两个‘标记’……一个在石头里……一个……好像在他身体里……”
夏铭和薛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冯姓男人自身可能就带有“标记”?那石头是“钥匙”?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系统或力量?为何会出现在明朝?赵秉安的账本上也有“标记”,需要“钥匙”处理?
无数疑问翻涌,但没有答案。
他们不敢停留,以最快速度绕回花厅附近。在进入花厅前,夏铭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,薛静也帮徐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勉强让她站稳。
回到座位时,毛文瀚等人投来询问和担忧的目光。夏铭微微摇头,示意无事。
宴席已近尾声,宾客开始陆续告辞。主桌上,周老太爷似乎有些疲惫,被搀扶着先行离席。知县、县丞等官员也相继起身。
赵秉安不久后也回到了席间,脸色依旧不太好看,但已恢复了惯有的平静。他看了夏铭这边一眼,眼神复杂,却什么都没说。
孙税吏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了。
终于,煎熬的寿宴结束了。夏铭七人如同其他地位低微的宾客一样,默默从侧门离开周府。夜风凛冽,吹在汗湿的身上,让人直打寒颤。
王三在门外等候,见到他们,依旧是那副木然的表情,只是多了一句:“赵大人吩咐,直接回住处,不得耽搁。”
回去的路上,无人说话。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重的疑惧。
今夜,他们不仅见识了周家的富贵与险恶,经历了孙税吏的公开发难,更无意中撞破了一个涉及王府、神秘“标记”和“钥匙”的巨大秘密。
赵秉安的把柄似乎更清晰了,但抓住把柄的人(冯姓男人及其背后的王爷)却更加可怕。暗处还有不知名的窥伺者。
他们就像偶然被卷入深海漩涡的小鱼,刚刚侥幸从一道暗流中挣脱,却发现四周是更加深邃、黑暗、充满未知巨兽的深渊。
回到那间依旧破败却仿佛有了些许“安全”意味的杂役院,关上房门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夏铭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,尤其是脸色惨白、眼神空洞的徐婉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“我们,”他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可能……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。”
而这个麻烦,似乎与徐婉那神秘的“能力”,与这个他们试图理解的“明朝”,有着某种他们尚未知晓的、深刻的联系。
双星现世,碰撞的涟漪,已经将他们这叶小小的扁舟,彻底卷入了不可预测的洪流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