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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山有座吃人坟章节免费在线阅读,陈老栓陈二狗完结版

后山有座吃人坟

作者:暗山

字数:26369字

2025-12-14 完结

简介

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悬疑惊悚小说,那么《后山有座吃人坟》将是你的不二选择。作者“暗山”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陈老栓陈二狗的精彩故事。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,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!

后山有座吃人坟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
村里最穷的老光棍,最近红光满面。

我偷偷跟踪他,发现他每天傍晚都溜进后山。

荒草丛生的乱坟岗里,有个漂亮女人在等他。

那女人冲他一笑,他就像丢了魂似的跟着走。

我跟到深处,看见她们掀开一块墓碑,钻了进去。

我叫陈二狗,陈家村土生土长,今年二十八,还没娶媳妇。

不是我不想,是家里真的穷。

我们村有个老光棍,叫陈老栓,六十多了,比我还穷。

他住村西头那间快塌的土坯房,平时靠捡破烂、帮人干零活过活。

他身上那件破棉袄穿了十几年,补丁摞补丁。

可最近一个月,陈老栓变了。

人精神了,腰板直了,脸上有光了,连那件破棉袄都换成了半新的夹克。

更邪门的是,他居然开始买肉吃了。

前天我在村口小卖部碰见他,他正掏钱买五花肉,还是肥瘦相间的好肉。

“栓叔,发财啦?”我凑过去问。

陈老栓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:

“没啥,最近活儿多。”

他眼神躲闪,拎着肉匆匆走了。

我盯着他的背影,心里直犯嘀咕。‌‍⁡⁤

陈老栓能有啥活儿?

这穷山沟里,年轻人都在外打工,留守的老弱病残,谁雇他干活?

就算有,也不可能天天买肉吃。

不对劲。

我这人好奇心重,又闲着没事,决定盯着他看看。

第二天下午四点多,我就蹲在陈老栓家对面的草垛后面等。

等到太阳快落山,陈老栓出来了。

他换了身干净衣服,头发还用水抹了抹,朝着后山方向走去。

后山那地方,邪性。

说是山,其实就是个大土坡,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坟。

我们村的祖坟都在那儿,这些年年轻人死在外头,骨灰运回来也埋那儿,坟头越来越多,白天看着都瘆人,晚上更没人敢去。

陈老栓去那儿干啥?

我悄悄跟在后面,保持二十多米的距离。

山路难走,杂草丛生,陈老栓却走得轻快,像是个年轻小伙。

翻过一道坡,坟地到了。

这时候天已经暗了,残阳如血,照在那些歪歪扭扭的墓碑上,泛着诡异的光。

陈老栓在坟地里穿行,最后停在一座孤坟前。

那坟有些年头了,墓碑上的字都模糊了,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。

我躲在三十米外的一棵老槐树后面,屏住呼吸。

就见陈老栓站在坟前,左顾右盼,像是在等人。‌‍⁡⁤

过了大概五分钟,坟后面的荒草动了。

一个女人从草丛里走了出来。

我眼睛都直了。

那女人太漂亮了。

看上去二十出头,皮肤白得像雪,瓜子脸,大眼睛,嘴唇红艳艳的。

她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,身材凹凸有致,在昏暗的光线下,白得晃眼,红得扎眼。

陈老栓一见她,整个人都酥了,搓着手迎上去。

女人笑起来,声音又轻又软,隔得远听不清说什么。

她伸手摸了摸陈老栓的脸,陈老栓就像中了邪似的,跟着她往坟地深处走。

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
这荒山野岭的乱坟岗,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女人?

而且看那女人的打扮,根本不是村里人,甚至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——

那条红裙子,款式老气,像是几十年前的货色。

我压住心里的恐惧,继续跟。

他们走到坟地最深处,那儿有座特别大的坟,修得像个小房子,墓碑有两米高。

女人在墓碑前停下,回头对陈老栓说了句什么。

陈老栓连连点头。

然后,我看见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——

女人走到墓碑侧面,伸手在一块青砖上按了按。

墓碑底座居然移开了一块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‌‍⁡⁤

女人弯腰钻了进去。

陈老栓也跟着钻了进去。

墓碑随即合上,严丝合缝。

我站在原地,腿肚子转筋,冷汗浸透了衬衫。

天黑了,坟地里起了风,吹得荒草哗哗响,像无数人在低语。

我连滚带爬跑下山,回到村里时,脸色白得吓人。

村口杂货店的王寡妇看见我,奇怪地问:

“二狗,咋啦?见鬼啦?”

我张了张嘴,没敢说。

这事儿太邪性,说出来谁信?

那一晚我没睡着,一闭眼就是红衣女人钻进坟里的画面。

第二天,我装作没事人,在村里转悠,想打听点关于后山坟地的传闻。

村里老人多,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。

我在村头大树下找到正在下棋的陈三爷,他八十多了,是村里的活字典。

“三爷,跟您打听个事儿。”我递了根烟,“后山那片坟地,有没有啥特别的坟?比如埋着年轻女人的?”

陈三爷接过烟,眯着眼想了想:

“年轻女人?那可多了。早些年闹饥荒,死得最多的就是女人和孩子。”

“有没有穿红衣服下葬的?”

陈三爷手一顿,抬头看我:

“你问这干啥?”‌‍⁡⁤

“就……就好奇。”

“红衣服下葬是大忌。”陈三爷压低声音,“容易成厉鬼。不过咱村还真有一个,是几十年前的事了。”

我心里一紧:“谁?”

“是个外乡女人,姓柳,长得特别俊,不知怎么流落到咱村,后来病死了。死的时候穿着红嫁衣,说是本来要成亲的,男人跑了,她想不开,就穿着嫁衣自杀了。”

“埋哪儿了?”

“后山最里头,那座大坟就是她的。”陈三爷说,“那坟修得气派,是她娘家后来找人来修的,说是对不起她,厚葬。”

我后背发凉。

最里头的大坟,不就是昨晚那个女人钻进去的地方吗?

“那坟……没啥怪事吧?”我问。

陈三爷犹豫了一下,摆摆手:“都是陈年旧事,不提了,不提了。”

他明显有话没说。

我又追问几句,陈三爷却不肯再多说,只顾低头下棋。

离开大树下,我心里更乱了。

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几十年前死的,那她现在……

我不敢往下想。

接下来三天,我每天都去盯陈老栓。

他雷打不动,每天傍晚去后山,钻进那座坟,天亮前才出来。

出来的时候,脸色蜡黄,走路打晃,但表情满足,像吃了仙丹。

到了第四天,陈老栓没出门。

我去他家外面转悠,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,一声接一声,咳得撕心裂肺。‌‍⁡⁤

从门缝里看,陈老栓躺在床上,脸白得像纸,眼窝深陷,才几天工夫,就像老了十岁。

但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烧鸡,还有一瓶好酒。

哪儿来的钱?

第五天,村里出了件事。

住在村东头的赵老汉死了。

赵老汉六十五,身体一直硬朗,前天还在田里干活,昨天突然就倒下了。

送去镇卫生院,没查出啥毛病,就是虚弱,脏器衰竭,像被抽干了精气。

今天早上断的气。

我去赵家帮忙,看见赵老汉的遗容,吓了一跳。

他瘦得皮包骨,眼窝深陷,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,和陈老栓从坟里出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。

村里人议论纷纷,都说死得蹊跷。

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。

赵老汉也是光棍。

他会不会也去了后山?

办完丧事那天下午,我找了个机会,溜进赵老汉家。

他儿子在外打工,家里就他一个人,现在空荡荡的。

我在他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——一条红色手绢,丝质的,绣着鸳鸯,做工精细,绝不是赵老汉这种粗人会用的东西。

手绢上有股香味,淡淡的,有点像桂花,又掺着别的什么,闻久了头晕。

我赶紧把手绢揣进口袋,溜了出来。

回到家,我拿出红手绢仔细看。‌‍⁡⁤

手绢一角绣着两个小字:柳娘。

柳。

陈三爷说的那个穿红嫁衣自杀的外乡女人,就姓柳。

我的手开始发抖。

如果真是那个女鬼在作祟,她为什么要找陈老栓、赵老汉这些老光棍?

吸他们的精气?

可赵老汉死了,陈老栓还活着,虽然病恹恹的。

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。

我决定再去后山看看,白天去。

第二天中午,我带了把柴刀,壮着胆子上了后山。

白天看坟地,没那么吓人,但依然阴森。

我找到那座大坟,墓碑上果然刻着“柳氏女之墓”,立碑时间是民国三十七年。

坟修得很气派,青砖垒砌,有石兽守卫,但年久失修,砖缝里长满了草。

我绕着坟转了几圈,没找到昨晚那个洞口。

墓碑底座是整块青石,严丝合缝,根本看不出有机关。

难道昨晚眼花了?

不可能,我看得真真切切。

我蹲下来,仔细摸索青石上的纹路。

摸到右下角时,感觉到一块砖微微松动。

用力一按,砖往里陷了进去。‌‍⁡⁤

紧接着,墓碑底座悄无声息地移开一块,露出黑漆漆的洞口。

我汗毛倒竖,连连后退。

洞口里飘出一股味道,正是红手绢上那种香味,更浓,更腻。

我不敢进去,趴在地上朝里看。

洞里很深,隐约有台阶向下。

里面似乎有光,很微弱,绿莹莹的,像鬼火。

我正看着,突然听见洞里传来一声轻笑。

女人的笑声,又轻又柔,却让我浑身冰凉。

我连滚爬起身,头也不回地跑下山。

回到家,我灌了半瓢凉水,心还在狂跳。

那洞里真有东西。

不是幻觉。

接下来的两天,我度日如年。

我想告诉村里人,又怕没人信,反而说我疯了。

陈老栓的病越来越重,已经下不了床了。

我去看过他一次,他躺在床上,瘦得脱了形,但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红手绢,和我从赵老汉那儿偷来的一模一样。

看见我,他眼睛突然睁大,嘴里含糊地说:“值了……值了……”

“什么值了?”我问。

“她答应……答应让我年轻……让我有钱……”陈老栓喘着气说,“再几天……再几天就好了……”

“她是谁?那个柳娘?”‌‍⁡⁤

陈老栓突然露出恐惧的表情,拼命摇头:“不能说……不能说……”

他闭上眼睛,不再理我。

我离开陈老栓家时,心里沉甸甸的。

那个女鬼在许诺他们。

这些老光棍穷了一辈子,突然有这种诱惑,难怪像丢了魂似的往里钻。

可赵老汉死了。

陈老栓也快死了。

这不是交易,是索命。

第三天晚上,我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孔师傅。

孔师傅不是我们村的人,住在三十里外的孔家庄,是个半仙,专门给人看风水、驱邪祟。

听说他年轻时走过江湖,见过真东西,有本事。

我以前不信这些,觉得是骗钱的。

现在不信不行了。

第二天一早,我骑着那辆破自行车,蹬了三个小时,找到了孔家庄。

孔师傅家在村尾,独门独院,青砖瓦房,看着挺气派。

我敲门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开了门。

他穿着灰色中山装,瘦高个,眼睛很亮,看人像能看透心肺。

“找谁?”

“孔师傅在吗?陈家村的,有事请教。”

男人打量我几眼:“我就是。”‌‍⁡⁤

我有点意外,孔师傅比我想的年轻。

我说明来意,把后山坟地、红衣女人、陈老栓和赵老汉的事,一五一十说了。

孔师傅听着,眉头越皱越紧。

“红嫁衣,坟里有洞,吸人精气。”他喃喃自语,“像是养尸地养出来的东西。”

“养尸地?”

“风水极阴之地,尸体埋进去不腐,日久成精。”孔师傅说,“那女鬼不是普通的鬼,是成了精的尸妖,靠吸活人精气修炼。你看见的洞口,应该是她给自己修的阴宅,连通养尸地。”

我听得头皮发麻:“那怎么办?”

“得除掉她。”孔师傅说,“不然你们村的男人,一个个都得死光。”

“您能帮忙吗?多少钱都行。”我说完就后悔了,我哪有钱。

孔师傅摆摆手:“钱的事再说。你先回去,不要打草惊蛇。我准备些东西,三天后去你们村。”

“这三天……她会不会再害人?”

“白天她出不来,晚上你锁好门,别出去。”孔师傅说,“还有,你身上是不是带了她的东西?”

我一愣,掏出那条红手绢。

孔师傅接过去,看了一眼,脸色变了:“这上面有她的印记。你带着这个,她就能找到你。”

他掏出一张黄符,裹住手绢,念了段咒语,手绢突然自燃,烧成灰烬。

“现在没事了。”孔师傅说,“记住,三天后,天黑之前,我来找你。”

我千恩万谢,骑车回村。

路上我想,孔师傅看起来靠谱,有他在,应该能解决。

可我万万没想到,事情从这一刻开始,彻底失控了。

回到村里是下午三点。‌‍⁡⁤

我刚进村,就感觉气氛不对。

村口聚了一群人,议论纷纷,脸上都是惊恐。

“咋啦?”我问。

王寡妇看见我,一把拉住:“二狗,你可回来了!又死人了!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:“谁?”

“陈老栓!今早发现死在床上了,样子……样子和赵老汉一模一样!”

我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
“还有更邪门的。”王寡妇压低声音,“陈三爷中午去后山捡柴,看见一个女人在坟地转悠,穿红衣服,他喊了一声,那女人回头看他一眼,陈三爷当时就晕了,被人抬回来,现在还发烧说胡话呢!”

“他说什么胡话?”

“说什么‘别找我’、‘不是我害你的’。”王寡妇声音发抖,“村里人都说,后山那姓柳的女鬼,出来索命了。”

我手脚冰凉。

白天她也出来了?

孔师傅不是说,她白天出不来吗?

还是说,她越来越强了?

我匆匆回家,锁上门,坐在屋里心神不宁。

天黑下来时,我听见外面有动静。

像是脚步声,很轻,在院子里走。

我屏住呼吸,从门缝往外看。

月光下,院子里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
但我分明看见,泥地上有一串脚印。‌‍⁡⁤

很小的脚印,像是女人的绣花鞋。

脚印从院墙延伸过来,停在我门口。

然后消失了。

她来过了。

我后背冷汗涔涔,一夜没敢合眼。

天亮后,我决定去陈三爷家看看。

陈三爷躺在床上,脸色灰败,嘴里念念有词。

我凑近听,断断续续的句子:

“……不是我……是陈老大推的你……”

“……你别找我……我当年也是没办法……”

“……你要找就找陈家人……别找我……”

陈家人,我脑子里灵光一闪。

我们村大半姓陈,祖上是一家。

如果柳娘的死和陈家有关,那她现在的报复,是针对所有陈姓男人?

我被这个想法吓到了。

如果真是这样,那我也姓陈,我也在劫难逃。

从陈三爷家出来,我遇到了村支书陈建国。

陈建国五十多岁,在村里有威望。

他拦住我:“二狗,听说你昨天去找孔师傅了?”

我点点头。‌‍⁡⁤

“这种事,别乱传。”陈建国脸色严肃,“村里现在人心惶惶,你再说这些神神鬼鬼的,影响不好。”

“可真的死人了啊!”

“赵老汉和陈老栓是病死的,卫生院有诊断。”陈建国说,“陈三爷是老糊涂了,说胡话。你年纪轻轻,别信这些。”

我想反驳,但陈建国眼神严厉,我只好闭嘴。

离开时,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。

陈建国的右手手腕上,系着一根红绳。

很细的红绳,藏在袖子下,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
和我在柳娘坟里隐约看到的绿光颜色,一模一样?

我浑身的血都凉了。

陈建国也被那女鬼缠上了?

可他是村支书,有妻有子,不是老光棍。

还是说,那女鬼的目标,不仅仅是老光棍?

回家的路上,我越想越乱。

孔师傅说三天后来,还有两天。

这两天真能太平吗?

当天晚上,村里又出事了。

不是死人,是丢东西。

好几户人家养的鸡,一夜之间全死了。

脖子上两个小孔,血被吸干了。

鸡窝里留下细小的脚印,还是女人的绣花鞋。‌‍⁡⁤

村里彻底炸了锅。

有人说不是鬼,是黄鼠狼精。

有人说就是柳娘,变成吸血鬼了。

陈建国召集村民开会,说要组织巡逻队,晚上巡夜。

我报名参加了。

不是我勇敢,是我怕一个人在家。

巡逻队十个人,分两组,上半夜下半夜轮换。

我被分在下半夜,凌晨一点到五点。

凌晨两点,我们一组五个人在村口巡逻。

月光很亮,照得土路发白。

走到后山路口时,我突然看见一个红影,一闪而过,进了坟地。

“有人!”我喊了一声。

其他四个人看过去,什么都没看见。

“二狗,你看花眼了吧?”同组的陈大壮说。

“真的,穿红衣服,进坟地了。”

“大半夜的,谁去坟地?找死啊。”

“去看看。”我说。

没人动。

大家都怕。

最后陈大壮说:“要看你去看,我们在这儿等你。”‌‍⁡⁤

我犹豫了。

一个人去坟地,我也不敢。

就在这时,坟地方向传来一声尖叫。

女人的尖叫,凄厉刺耳。

我们五个人对视一眼,硬着头皮往坟地跑。

跑到坟地边缘,借着月光,我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。

是个女人,穿红衣服。

我们冲过去,看清那女人的脸时,我愣住了。

不是柳娘。

是王寡妇。

她躺在地上,昏迷不醒,脖子上有两个红点,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。

衣服被撕破,露出肩膀,上面有一个黑色手印,很小,像是女人的手。

“快抬回去!”陈大壮喊。

我们七手八脚把王寡妇抬回村里,叫醒村医。

村医看了半天,说就是晕了,没大碍。

但王寡妇一直不醒,嘴里也开始说胡话。

内容和陈三爷差不多,都是“别找我”、“不是我害你”。

天亮后,王寡妇醒了。

问她昨晚怎么回事,她一脸茫然。

“我不知道啊,我明明在家里睡觉,怎么会在坟地?”‌‍⁡⁤

“你梦见什么了?”我问。

王寡妇想了想,脸色突然变得惊恐:“我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,站在我床边,对我笑。她说……说陈家欠她的,该还了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离开王寡妇家,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。

柳娘的目标,不是只有男人吗?

为什么连王寡妇也袭击?

还是说,她的报复范围,扩大到整个村子了?

我回到家,筋疲力尽,倒头就睡。

睡到下午,被敲门声吵醒。

开门一看,是孔师傅。

他提前来了。

“村里出事了?”孔师傅一进门就问。

我把这两天的事说了。

孔师傅听完,眉头紧锁:“不对劲。”

“什么不对劲?”

“如果真是尸妖,白天不可能出来,更不可能让人看见。”孔师傅说,“而且尸妖只吸男人精气,对女人没兴趣。袭击女人,不像尸妖的做法。”

“那是什么?”

孔师傅沉默了一会:“带我去坟地看看。”

我们趁着天还没黑,上了后山。‌‍⁡⁤

孔师傅在柳娘的坟前转了几圈,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。

“这确实是养尸地。”他说,“但坟里没有尸妖的气息。”

“怎么可能?我亲眼看见她钻进去的。”

“进去看看。”孔师傅说。

他找到机关,按下青砖,墓碑移开洞口。

洞里黑漆漆的,那股香味又飘出来。

孔师傅掏出手电,照进去。

台阶向下延伸,很深。

“你在上面等着。”孔师傅说。

“我跟你一起。”

“里面可能有危险。”

“两个人有个照应。”

孔师傅看了我一眼,点点头。

我们一前一后钻进洞口。

台阶很窄,只容一人通过。

走了大概二十多级,到底了。

下面是一个墓室,不大,十平米左右。

手电光照过去,我惊呆了。

墓室布置得像新房。

有床,有梳妆台,有桌椅,全是老式家具,漆色鲜亮,像新的一样。‌‍⁡⁤

梳妆台上摆着胭脂水粉,铜镜擦得锃亮。

床上铺着红被褥,绣着鸳鸯。

整个墓室一尘不染,根本不像埋在地下几十年的样子。

但没有棺材。

也没有尸体。

“这是阴宅。”孔师傅说,“尸妖把坟改造成了自己住的地方。但她不在这儿。”

“去哪儿了?”

孔师傅在墓室里仔细检查。

他在梳妆台的抽屉里,找到一沓信。

信纸已经泛黄,字迹娟秀。

我凑过去看,是情书。

写给一个叫“陈青山”的男人。

落款是“柳娘”。

信里写满了相思,写她如何等这个男人来娶她,如何被辜负,如何绝望。

最后一封信,字迹凌乱,只有一行字:

“青山负我,陈家负我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。”

我看得心里发毛。

“陈青山是谁?”我问。

“回去问村里的老人。”孔师傅说,“不过当务之急,是找到那尸妖。她不在这儿,说明有别的藏身之处。”

我们退出墓室,封好洞口。‌‍⁡⁤

下山时,孔师傅突然问:“你们村最近有没有来外人?”

“外人?没有啊。”

“再想想,有没有陌生面孔,或者以前离开,最近回来的?”

我想了想,摇摇头。

“那就怪了。”孔师傅喃喃道,“尸妖要维持人形,必须定期吸食精气。陈老栓死了,赵老汉死了,她需要新的目标。如果村里没有,她可能会去附近村子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

“今晚布阵。”孔师傅说,“在她可能出没的地方设陷阱,引她出来。”

“她会上当吗?”

“试试看。”

回到村里,天已经黑了。

孔师傅让我准备东西:黑狗血、公鸡血、糯米、桃木枝。

我跑遍全村才凑齐。

晚上九点,我们在后山路口布阵。

孔师傅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个复杂的图案,把黑狗血和公鸡血混合,洒在周围,插上桃木枝,撒上糯米。

“这是锁妖阵。”孔师傅说,“她一旦进来,就出不去。”

我们躲在五十米外的草丛里等。

等了一个小时,没动静。

两个小时,还是没动静。

到了凌晨一点,我撑不住了,眼皮打架。

就在我快要睡着时,孔师傅突然推了我一把。‌‍⁡⁤

“来了。”

我瞬间清醒。

月光下,一个红影从坟地方向飘过来。

真的是飘,脚不沾地。

越来越近。

是柳娘。

她穿着那身红嫁衣,脸色惨白,嘴唇血红,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。

她走到路口,停下。

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然后,她一步踏进了阵中。

孔师傅猛地站起来,念动咒语。

地上的朱砂图案突然亮起红光。

柳娘尖叫一声,想往外冲,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了回去。

她被困住了。

孔师傅冲过去,手里握着一把铜钱剑。

我也跟上去,举着桃木枝,手在发抖。

柳娘在阵中挣扎,面目狰狞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
“妖孽,受死!”孔师傅一剑刺过去。

柳娘侧身躲过,突然看向我,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“二狗,救我。”她说。‌‍⁡⁤

我愣住了。

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

“我是被你爷爷害死的。”柳娘的声音变得凄楚,“陈青山是你爷爷,他骗了我,毁了我,让我穿红嫁衣自杀,变成厉鬼。你们陈家人,都欠我的。”
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陈青山是我爷爷?

我爷爷死了十几年了,我对他没什么印象,只听爹说过,爷爷年轻时长得俊,会哄女人。

“别信她!”孔师傅喝道,“她在蛊惑你!”

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柳娘流下血泪,“你看,这是你爷爷给我的定情信物。”

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。

月光下,我看得清清楚楚。

那块玉佩,我见过。

在我爹的遗物里,有一模一样的一块,他说是祖传的,要留给我的。

我的手开始抖。

“你爹也有,对吧?”柳娘惨笑,“陈青山说,这玉佩是一对,他一块,我一块,永不分离。可他骗了我,他娶了别人,让我成了笑话。”

我看向孔师傅,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。

孔师傅脸色阴沉:“妖孽的话,不可信。”

“那你怎么解释玉佩?”我问。

“玉佩可以偷,可以仿造。”孔师傅说,“她在扰乱你的心智,别上当!”

柳娘哈哈大笑:“孔老三,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吗?”

孔师傅身体一僵。‌‍⁡⁤

“你根本不是孔师傅。”柳娘盯着他,“你是陈青山的弟弟,陈青云。当年害我,你也有份。你现在扮成半仙,是想彻底灭了我,掩盖你们陈家的丑事吧?”

我彻底懵了。

看向孔师傅。

他的表情变了,从正气凛然,变得阴沉狠厉。

“闭嘴。”孔师傅——或者说陈青云——冷冷地说。

“被我说中了?”柳娘笑得更疯狂,“二狗,你问问这个孔师傅,他右手手腕上,是不是有个疤,那是当年我咬的。他和他哥哥一起欺负我,我反抗时咬的。”

我猛地想起,陈建国手腕上的红绳。

难道陈建国也在隐藏什么?

“陈建国是你儿子吧?”柳娘继续说,“他手腕上系红绳,是为了遮住胎记,那胎记和陈青山一模一样。你们陈家,从上到下,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
信息太多了,我脑子要炸了。

孔师傅是陈青云?

陈建国是他儿子?

我爷爷害死了柳娘?

到底谁说的是真的?

“二狗,帮我。”柳娘哀求道,“我不想害人,我只想报仇。陈青山死了,但他的子孙还在。我要让陈家人付出代价。”

“所以你杀了赵老汉和陈老栓?”我问。

“他们是自愿的。”柳娘说,“我给他们钱,给他们年轻的感觉,他们用自己的精气换。公平交易。”

“那王寡妇呢?她不是陈家人。”

“她看见了我的秘密,我抹掉了她的记忆。”柳娘说,“我没伤害她。”

听起来合情合理。‌‍⁡⁤

我看向孔师傅。

他叹了口气,放下了铜钱剑。

“她说得对。”孔师傅说,“我是陈青云。”

我后退两步,握紧桃木枝。

“但我没想害你。”陈青云说,“我扮成孔师傅,是真的想除掉她。她现在已经失控了,不只是报复陈家人,连外姓人也袭击。再这样下去,全村人都得死。”

“是你们先害我的!”柳娘尖叫。

“当年的事,是我不对。”陈青云说,“我哥更不对。但几十年过去了,该还的债也还了。赵老汉、陈老栓,还有之前死的那几个,都是当年参与欺负你的人,或者他们的后代。够了。”

“不够!”柳娘的眼睛变成血红色,“陈青山死了,但他的血脉还在。我要让陈家人断子绝孙!”

她突然暴起,浑身冒出黑气,冲向阵法的屏障。

屏障剧烈震动,出现裂痕。

“她要冲出来了!”我大喊。

陈青云重新举起铜钱剑:“二狗,信我一次。她现在已经不是报仇,是彻底成魔了。不除掉她,谁都活不了。”

我看着柳娘疯狂的样子,又看看陈青云凝重的脸。

该信谁?

一个是害死人的女鬼,一个是骗我的假半仙。

但柳娘确实在杀人。

陈青云虽然骗我,但目前没害过我。

一瞬间,我做出决定。

“我帮你。”我说。

陈青云点点头:“好。听我指挥,用桃木枝刺她心口,那是她的命门。”‌‍⁡⁤

我冲进阵中。

柳娘看见我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:“二狗,你也要害我?”

“你杀人了。”我说。

“他们该死!”

“那王寡妇呢?她不该死。”

柳娘一愣。

就这一瞬间,陈青云的铜钱剑刺中她的肩膀。

柳娘惨叫,黑气四溅。

我鼓起勇气,用桃木枝刺向她的心口。

刺中了。

柳娘僵住,低头看着胸口的桃木枝。

她的身体开始透明,黑气消散。

“陈青山……负我……”她喃喃道,化作一缕青烟,消失了。

地上只剩下一套红嫁衣,和那块玉佩。

阵法光芒熄灭。

我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气。

结束了?

陈青云捡起玉佩,看了看,递给我:“留着吧,是你爷爷的罪证。”

“你真是我二爷爷?”我问。

“嗯。”陈青云点头,“当年的事,是我们不对。我哥骗了柳娘的感情,又抛弃她,村里一些闲汉也欺负她。她穿红嫁衣自杀,怨气不散,借养尸地成了精。这些年,我一直在外面学本事,想回来解决她。”‌‍⁡⁤

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

“我说了,你会信吗?”陈青云苦笑,“而且,我也没脸说。陈家的丑事,越少人知道越好。”

“陈建国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所以他一直帮我掩盖。”陈青云说,“但现在,没必要了。柳娘死了,债还清了。”

我看着那套红嫁衣,心里五味杂陈。

柳娘可怜,可恨,也可悲。

她报仇,杀了该杀的人,也杀了不该杀的人。

最后落得魂飞魄散。

“这件事,不要对外说。”陈青云说,“就说孔师傅除掉了后山的邪祟,以后没事了。”

我点点头。

我们收拾了东西,下山回村。

走到村口时,天快亮了。

陈青云突然停下,看着我说:“二狗,有件事我得告诉你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柳娘说的,不全是真的。”陈青云说,“你爷爷确实负了她,但她的死,不是自杀。”

我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是他杀。”陈青云缓缓道,“当年欺负她的人里,有一个失手掐死了她。为了掩盖,伪装成自杀,给她穿上红嫁衣,埋进了养尸地。”

我脊背发凉:“谁杀的?”

陈青云沉默了很久。

“我。”‌‍⁡⁤

我瞪大眼睛。

“所以这几十年来,我一直活在愧疚里。”陈青云说,“我学道法,想超度她,但她怨气太深,超度不了。我只能消灭她。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陈青云拍拍我的肩:“我明天就走,再也不回来了。这个秘密,你留着,或者忘了,随你。”

他转身离开,消失在晨雾中。

我站在原地,看着手里的玉佩。

玉佩冰凉,像一块寒冰。

我把它扔进了路边的水沟。

转身回村时,我看见陈建国站在不远处,正看着我。

他手腕上的红绳,在晨光中格外刺眼。

我没理他,径直走回家。

躺到床上,我精疲力尽,却睡不着。

柳娘死了,陈青云走了,秘密还在。

这个村子,看起来恢复了平静。

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,永远回不去了。

三天后,陈建国来找我。

他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,露出一块暗红色胎记,确实像咬痕。

“二狗,过去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他说,“村里需要安稳。”

“柳娘的坟怎么办?”我问。

“平了。”陈建国说,“我已经找人去办了,今天下午就动工。”‌‍⁡⁤

“你不怕?”

“怕什么?”陈建国笑了笑,“她死了,彻底死了。死人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
他的笑容里,有种让我不舒服的东西。

我没再说什么。

下午,我去了后山。

几个村民在平柳娘的坟,墓碑被推倒,坟包被铲平。

那座大坟,很快变成一片平地。

我站在远处看,突然想起柳娘钻进坟洞的画面。

如果她真的是被陈青云杀死的,那她的报复,某种意义上,是正当的。

可她也杀了无辜的人。

对错,说不清。

坟平完后,村民们走了。

我走到那片平地上,踩了踩。

土很实,下面空了。

那个墓室,应该被填了。

转身要走时,我踢到一块碎砖。

砖下面,压着一样东西。

我弯腰捡起来。

是一张照片,老式黑白照,已经泛黄。

照片上是一男一女。‌‍⁡⁤

男的英俊,穿着长衫,是我爷爷陈青山。

女的漂亮,穿着旗袍,是柳娘。

两人肩并肩站着,笑容灿烂。

照片背面,有一行小字:

“青山与柳娘,民国三十六年秋,定情于此。”

民国三十六年。

那一年,我爷爷二十岁,柳娘十八岁。

如果故事按正常发展,他们应该结婚,生子,白头偕老。

可现实是,一个被杀,埋尸养尸地,变成害人的尸妖。

一个负心薄幸,早早病死。

他们的后代,一个成了村支书,掩盖真相。

一个成了半仙,回来灭口。

而我,一个贪财好色的闲汉,莫名其妙卷进来,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。

我把照片撕碎,撒在平地上。

风一吹,碎片飞散,像一场小小的雪。

下山时,天又黑了。

路过赵老汉家,门开着,里面黑漆漆的。

路过陈老栓家,门锁着,贴了封条。

路过王寡妇家,灯亮着,她在院子里洗衣服,哼着小曲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路过陈三爷家,窗户里传出咳嗽声,一声接一声。‌‍⁡⁤

路过陈建国家,大门紧闭,门缝里透出光,有人在说话,声音很低。

我回到家,锁上门。

躺在床上,看着天花板。

外面很静,只有虫鸣。

我闭上眼,准备睡觉。

迷迷糊糊中,我听见有人敲门。

很轻,三下。

我睁开眼,没动。

又是三下。

我下床,走到门边,从门缝往外看。

月光下,院子里站着一个人。

穿红衣服。

背对着我。

长发及腰。

我屏住呼吸。

那人慢慢转身。

是柳娘。

她对我笑,嘴唇血红。

“二狗,”她说,“我又回来了。”

我猛地惊醒。‌‍⁡⁤

一身冷汗。

是梦。

窗外天亮了,鸡在叫。

我坐起来,喘着气。

梦太真实了。

我下床,开门。

院子里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
但泥地上,有一串脚印。

很小的脚印,像是女人的绣花鞋。

从院墙延伸过来,停在我门口。

然后消失了。

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。

我蹲下,仔细看。

脚印很新,是刚留下的。

我抬起头,看向后山方向。

那座坟已经平了。

柳娘已经魂飞魄散了。

那这脚印,是谁的?

我站起身,回屋,锁门。

坐在床上,我点了根烟,手在抖。‌‍⁡⁤

烟烧到一半时,我听见窗外有人笑。

女人的笑声,又轻又柔。

我掐灭烟,躺下,用被子蒙住头。

笑声还在。

一直在。

天亮了也没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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