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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不知过了多久,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,屏幕上闪烁着周敏的名字。林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通了电话,却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“微微?你怎么了?江辰呢?他是不是又……”周敏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。

“敏敏……”林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我们……分手了……”说完这句,好不容易稍缓的泪水再次奔涌。

她语无伦次,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那些残忍的字眼,倾诉着她的痛苦、她的不舍、她的委屈,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被抛弃感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……我那么努力了……敏敏,我这里好痛……”她捂着胸口,那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
周敏在电话那头心疼地安抚着林微,直到林微的哭声渐渐变成疲惫的抽噎。

挂断电话后,夜更深了。林微没有力气回到床上,就那样靠着沙发,在地板上坐了一夜。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满回忆的盒子,像是抱着她死去的爱情和整个青春。眼泪流干了,只剩下空洞的麻木和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冰冷。窗外,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,却再也照不进她一片荒芜的内心。

陈阳的电话打来时,周敏正为林微和江辰的事烦心。听到陈阳焦急的声音,她没好气地回道:“他们都分手了,还见什么见?”

“是林微要分手,江辰从来没同意过!”陈阳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,“他去找林微,林微根本不见他。他马上要回学校了,机票都订好了,就临走前想见林微一面,把误会说清楚。敏敏,帮帮忙,江辰这几天都快疯了。”

周敏握着手机,想到林微这些天强颜欢笑的模样,心里一软。或许……该给他们一个机会?“好吧,我想想办法。”

暮春的校园,那棵樱花树正值盛放,粉白的花瓣如云似霞。周敏费了好大劲才把林微劝到这里,说是要散心。

当看到樱花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时,林微转身就要走,却被周敏牢牢拉住:“微微,听听他怎么说。”

江辰快步上前,在林微开口前,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
他的手臂收得那样紧,带着失而复得的恐惧和不容拒绝的力道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
林微僵在他的怀里。这个怀抱曾经是她最眷恋的港湾,此刻却像烙铁般滚烫。
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的心跳,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、带着阳光和淡淡洗衣液的味道——这味道曾让她无比安心,此刻却像无数细针,扎得她心口密密麻麻地疼。

她应该推开他的。他母亲那些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,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家世鸿沟依然清晰可见。

可是,她的身体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,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。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,无声地流淌,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,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。

被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抱着,感受着他同样颤抖的身体,林微紧绷的心防开始一点点松动。她想起他曾经是如何笨拙地安慰哭泣的她,想起他跨越重洋突然出现在她宿舍楼下的惊喜,想起无数个夜晚隔着屏幕互道晚安的温暖……那些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,像暖流般冲刷着她冰封的心。

慢慢地,几乎是不由自主地,她抬起微微发颤的手臂,轻轻地环住了他的后背。

这个细微的回应让江辰浑身一震,将她抱得更紧。

是啊,她怎么舍得分手?那句“我们分手吧”,不过是她在现实的重压下,出于恐慌而筑起的脆弱防线。

她害怕等待没有结果,害怕他最终会向家庭妥协,害怕自己倾尽所有却换来一场空。

可是此刻,贴着他温热的胸膛,听着他压抑的哽咽,她突然清晰地认识到——这个紧紧抱着她、连声音都带着绝望的男人,是真心爱着她的。

他不是没有挣扎,不是没有努力,只是被亲情的枷锁暂时困住了手脚。

毕业KTV里那个鼓起勇气的告白,四年异地恋中那些隔着屏幕的早安晚安,这份感情早已像种子般在她心里生根发芽,熬过寒冬,迎来盛夏,长成了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。怎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,就轻易放弃?

“江辰。”她的脸埋在他潮湿的衬衫里,声音闷闷的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接一颗地坠落,“我不想和你分手的,我好爱你。我只是害怕……害怕等了很久很久,最后你还是会选择放弃我。”

她吸了吸鼻子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:“好,我们不分手,我相信你。等你研究生毕业,我们就结婚。以后……我再也不说分手了。”

江辰的手臂猛地收紧,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发间,一声低沉而颤抖的呼唤裹着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耳边:“微儿……”

这一声呼唤里,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愧疚、失而复得的狂喜,和沉甸甸的珍惜。千言万语,最终都化作这一声温柔的叹息。

林微知道,人生有些路,走着走着就可能走向不同的方向。可是此刻,她不愿去想那些可能的离别。

她只想相信他,再给彼此一次机会,和他们的感情一个未来。

心里的阴霾似乎被这个拥抱驱散了些许。林微靠在江辰怀里,看着头顶盛放的樱花,忽然觉得也许一切都没有那么绝望。
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,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林微睁开眼,望着天花板上浮动跳跃的光影,心里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。

她和江辰的感情,就像这清晨的阳光,即使偶尔会被乌云遮挡,但只要彼此不放弃等待,终究会穿透层层阻碍,照亮属于他们的世界。

而这一次,她愿意陪他一起,等待云开见日的那一天。

日子在忙碌中悄悄流逝,三个月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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