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书帮《羁旅一生》第5章 宫内养伤
原来是皇后本来在太子身边陪太子写功课，后来只课业写完也没有见皇后回来，又见这边皇帝皇后的内侍都在这边进进出出的忙碌，心下担心，便遣人过来询问。
皇帝去了太子那儿，看那个小人儿正守在殿门口等着，看到皇帝过来，便跑过来蹿到皇帝怀里，“爹爹，今天怎么了，阿娘去哪里了？”
李云岚抱起小团子，边说边进屋，“刚刚是爹爹把你阿娘叫走的，商量了些事情，你阿娘正在忙，爹爹先来看看你。”
看到书桌上的课业和旁边做了一半的毛笔，便问小团子，“课业怎么做的这么晚呢，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。”
小团子忙着争辩，“才没有呢，我是想给林先生做只笔当寿辰礼，课业才写晚了的。”
“好，现在写完了，是不是该睡觉了，明天一早还要上学的，起晚了迟到，小心林先生罚你板子。”
皇帝将小太子哄睡着后，在他的书桌旁，凝视了那半成品的笔好一会儿，当年自己也做了一支笔送给了老师，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。
李云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把书架上方的盒子拿下来，打开盒子把东西取出来藏在了袖中，把盒子放回去便去了周卓所在的偏殿。
李云岚带着心事来到殿中，周卓此时背后垫着靠枕斜倚在榻上，双腿也平放在榻上，张小枫正在施针。
皇后正把燃尽的药香替换下来，其他内侍都被遣出了门外。李云岚看着殿内情形，心想正好，他俩在还能帮我说说好话，求求情，这样想着便把殿门关了。
听见关门声，皇后疑惑的看向他，李云岚却径直走向周卓，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，直接低头跪在了周卓榻前，“老师，我……”，后面一时没想好说什么，正在纠结该怎么说。
却没注意到殿内的另外两个人。正在眼神加口型加手势交流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
“老师睡着了呀！”
“他好像没看到！”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呀！”
两个人本来不想管了，李云岚这般动作应该是想通了，这是好事。
而且也不用担心他伤着，以前周卓虽然严厉但少有罚跪的时候，偶尔李云岚和周卓拧着来，非要做什么事的时候，自己赌气非要跪，往往不到半个时辰，自己受不住便起来了。这家伙，心疼自己的很！
但又想了想，现在战事紧急，明天一大堆事儿呢，放他自己在这跪着，也不是个事儿。
所以，正在李云岚还低着头纠结说什么的时候，张小枫无奈伸手，敲了敲他的胳膊，小声道，“陛下，那个，老师，睡着了，你看要不，换个时间，你们再聊。”
李云岚听见之后猛一抬头，仔细看周卓，果然已经睡着了，又有些不相信的扭头看皇后，皇后无奈的冲他点点头。
“这……”，李云岚声音有些大，两人连忙示意他噤声
李云岚连忙转小声，跟他二人说，“这老师什么时候觉这么大了，这么快就睡着了？”
“我在老师的药里放了些安神的药物，所以……”
李云岚无语。转而和张小枫讨论周卓的病情。
其实周卓的腿伤，最开始好好医治是不会留下病根的。当时周卓托着他在河中站了一夜，白天他们获救后，林尧便开始给周卓治疗，悉心照顾半个月基本寒气就能祛除。
但当时边境起了摩擦，有了战事，未能完成治疗，其后又诸事纷扰，这件事便搁下了。
现在若想根治，最好的办法便是温泉，不过收效时间很长，一年两年才有成效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个方法虽然不能根治，但祛除七八分还是可以的，除非过于阴寒的环境，基本不会有问题。即便复发，也可以服药压制，与常人无异。
不过要用到的药材十分名贵稀有，周卓便一直没有让张小枫再提。
“什么药材，我去找。”
“其他我都找的差不多了，只有雪莲还未寻到。”
“雪莲，上次进贡的不就在太医院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我知道，可是老师不让我找你要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，你不会偷偷要了制成药吗？”
“这株雪莲是进贡的，礼单上明确记载的，老师是知道有这么一株雪莲的，你当老师这么好唬。”
最后还是皇后制止两个人的斗嘴，生怕把周卓吵醒，吩咐张小枫直接取了雪莲去制药。
“今天还需要其他治疗吗，没有的话就先回去吧，我在这儿就行。”
张小枫将针取下来便和皇后一起退出殿了，殿内只余李云岚和周卓二人。
李云岚一直没有起身，思索着一些事情。
突然听到周卓说话，“陛下，起来吧。”周卓其实从他们讨论病情的时候就醒了，只不过不想和他们说话，等着李云岚一直也不走，也不起身。想着战事在即，皇帝腿跪瘸了不太好，不得已才出声。
周卓突然说话倒是把正在想事情的李云岚吓了一跳，“啊，老师，您醒了，可是又腿疼了，我去叫小枫。”，说着便要喊人。
“没有，我无事，陛下莫急。”
之后便是一阵沉默，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。周卓是已经淡然了，做老师，倾囊相授，做臣子，尽忠职守；自己本就不图什么回报，不愧已心就够了。
至于师生之情，从前有过的便是真实的，一直都在记忆中。不曾伤心过吗，伤心过，不过想想本就不图什么，像现在这样只做君臣，不也挺好的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忙。
天下苍生万民，不才是一直以来的志业吗，这才是正事。
这边的李云岚就不一样了，终究是他辜负了老师而不自知，直到今天竟然直接将周卓下狱才猛然清醒过来，现在正愧疚的不知所措。
终究是周卓再次开口，让李云岚起身，但李云岚却没有动作，过了几息，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，“亲征的事，我先不去了。”
还没等周卓回应，李云岚便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话，生怕下一刻就没有勇气再说出来。
“这件事是我的不对，您说的没错，是我一意孤行了，现在不是亲征的时机，可能会拖累前方将士，无法专心御敌。”
“我不该将您下狱，无论是谁说出那些话我都不应该做这般处置，此举可能会堵塞言路，也会破坏战时朝堂的团结。”
“现在我最需要做的是，确定援军将领，尽早前去平乱。从各地抽调军队，粮草以供应前线。做好各种准备，京师的布防也需要尽早考虑。”
看着李云岚略低着头交代着，始终不敢看自己。周卓其实是很欣慰的，人非圣贤，谁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，皇帝的一言一行关系重大，更需谨慎，如此这般，知错能改，不推诿，不塞责，已经很是难得了。
不过他此时的情状，倒是让周卓想起了他的小时候，犯了错之后也是这般模样 ，这一点倒是没有变。
“陛下能想清楚实在是太好了。”随后，周卓又叫了李云岚起身，他也依然没有动。
“老师，我……，幸而老师今日将此事点明，否则我便真的要成国家罪人了。”
“学生知错，请老师责罚。”说着便抬起双手，左手正想将戒尺从右袖中拿出来，熟料此时便听到周卓的声音。
“陛下何出此言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。”
“老师，我是真心的。”李云岚的声音多了丝急切。
周卓听见这句话倒是沉默了一会儿，“陛下不必如此，现在国事战事为重，莫要在此耗着了，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，快回宫歇息吧。”
看到周卓不接他的话，反而开始赶人，李云岚也明白，老师已经被自己推远了，多年的冷淡疏离岂是一句话便能忽略的，都是自己的错。
这般想明白了，李云岚把已经拿出来一截的戒尺又放回了袖中。不过也没有起身，只是由直跪变成了跪坐。
“老师说的是，不过朕今天想到了很多旧事，心思烦乱，也睡不着，想跟您聊聊可以吗？”
周卓听到这些话，不置可否，想想说的内容多半和自己有关，自己并不想听，不过看这个样子撵也是撵不走了，故而并不想说话。
李云岚看到周卓没有说话，便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。一直说了半个多时辰，中间周卓偶尔会附和他两句，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，因着安神药的缘故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周卓睡着了。
说完之后天色已晚，李云岚也没再折腾，直接在殿内一个矮榻上休息了，第二天早早起身上朝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