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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申时三刻,影西斜。

林霄和苏婉儿回到听竹轩时,怀中的账本和信件像烧红的炭,烫得他心头发紧。小荷守在院门口,见他们回来,忙迎上来:“姑爷,大小姐,李嬷嬷刚才派人传话,说老夫人让把锦华院封了,除了送饭的婆子,谁也不许进出。”

动作真快。老夫人这是要彻底控制王氏,以防她销毁证据或与外界联系。

“还有,”小荷压低声音,“赵大人派人递了帖子,说酉时想见您。”

“见我?”林霄皱眉,“帖子呢?”

“在书房。”

林霄快步走进书房,桌上果然放着一张素笺,字迹刚劲有力:“沈公子台鉴:今落虹桥一案,尚有疑点需当面请教。酉时三刻,城东‘清源茶楼’天字三号间,万望拨冗。赵严拜上。”

赵严要见他。而且是私下见面,不在府衙,选在茶楼。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赵严知道他是关键证人,也意味着赵严在顾忌什么——顾忌王家的势力?顾忌苏家的态度?还是顾忌这案子背后可能牵扯的更大势力?

“你去吗?”苏婉儿跟进来,脸上带着担忧。

“必须去。”林霄将帖子收好,“赵严现在是我们最大的依仗。而且……我需要知道他掌握了多少,打算怎么做。”

“太危险了。王氏虽然被软禁,但王家还在外面。万一他们知道你去见赵严……”

“所以才要快。”林霄看了看漏壶,“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,来得及准备。”

他快速整理思路。见赵严,不能空手去,要带足够的证据,但也不能全交出去——要留一手。账本和信件,他刚才已经快速誊抄了一份,原件藏好,抄件可以给赵严。

但更重要的,是周济仁。他是人证,也是最关键的突破口。可现在周济仁还藏在城外荒地,不安全。王氏的人一定在找他,王家的人也一定在找他。

得在见赵严之前,把周济仁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。

“阿青!”林霄唤道。

阿青从厢房出来,手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,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精神不错:“姑爷。”

“你还能走动吗?”

“能。”

“好,你现在出城,去接周大夫。”林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,上面是他刚才画的地图,“把他接到这里——城西的‘济慈庵’。那是尼姑庵,王家的人不会去搜。我已经让李嬷嬷打过招呼,主持静缘师太会收留他。”

“是!”阿青接过地图。

“记住,一定要小心。王家的人可能已经在城外布置了眼线。如果发现不对,立刻撤回来,不要硬闯。”

“小的明白。”

阿青匆匆离去。林霄又对苏婉儿说:“你也需要换个地方。锦华院被封,王氏的人可能会狗急跳墙,对你不利。”

“换到哪里?”

“慈安堂。”林霄说,“去求老夫人,就说你受了惊吓,想在她院里住几天。老夫人现在对王氏起疑,应该会同意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见过赵严就回来。如果……如果今晚我没回来,”林霄顿了顿,“你就把账本和信件的原件交给老夫人,让她立即送往京城,直接递到刑部。”

“你为什么可能回不来?”苏婉儿脸色发白。

“以防万一。”林霄没有多说,“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,快去。”

送走苏婉儿,林霄回到书房,开始为见赵严做准备。

他将账本和信件的抄件整理好,用油布仔细包好,又在外面裹了一层防水的油纸。然后,他从怀中取出玉佩,开始练习那套功法。

这一次,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玉质中的光点上。随着呼吸的深入,那些光点仿佛活了过来,在玉中缓缓流转,渐渐组成一幅更清晰的画面——

不是地图,也不是人形,而是一段文字。文字很模糊,但他集中全部精神后,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字句:

“**气行周天,百脉自通。五感敏锐,可察秋毫。遇险而警,……**”

这是功法的下一层?还是玉佩在传授什么?

林霄继续往下“看”,但后面的文字更模糊了,只能隐约看到几个词:“**流放……北境……盐铁……**”

流放?北境?盐铁?

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梦——那条漫长的流放路,路旁的芦苇,尽头的边城。难道玉佩在预示什么?还是说,这与沈家有关?与私盐案有关?

来不及细想,时间快到了。他收功起身,将玉佩贴身放好,那股暖流依然在体内循环往复,让他的精神状态保持在最佳。

酉时初,他换上不起眼的青布长衫,戴上斗笠,从后门离开苏府。

城东的清源茶楼离苏府不算远,步行大约两刻钟。林霄没有走主街,而是穿小巷,绕远路,边走边观察周围。

雨后的街道还有些湿滑,行人不多。街边的店铺已经点起灯笼,昏黄的光在暮色中晕开。他注意到,有几个身影似乎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——不是王家的人,那些人的脚步很轻,像是练家子,但也没有刻意隐藏。

是赵严的人?在保护他,还是在监视他?

他没有回头,继续往前走。快到茶楼时,他拐进一条小巷,迅速脱下外面的青布衫,露出里面另一套深蓝色的衣服,又摘掉斗笠,换了一顶毡帽。然后从巷子的另一头出来,混入人群。

那几个跟踪的身影在巷口犹豫了一下,分头寻找,但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。

林霄绕到茶楼后门,敲了三长两短。门开了,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探出头:“客官找谁?”

“天字三号。”

“这边请。”

伙计带他上楼。茶楼很安静,这个时间客人不多。天字三号间在二楼最里面,门关着,但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。

林霄推门进去。

房间里坐着两个人。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,面庞方正,眼神锐利,穿着半旧的官服常服,正是扬州府通判赵严。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,二十多岁,精悍练,腰间佩刀,应该是他的亲随。

“沈公子请坐。”赵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
“赵大人。”林霄行礼后坐下。

赵严打量着他,目光如炬:“沈公子好手段,竟能从王家眼皮底下,把周济仁救走,还拿到了王秉德走私的账本。”

“大人谬赞。”林霄平静地说,“只是运气好。”

“运气?”赵严笑了,“王氏在扬州经营多年,眼线遍布全城。你能在她眼皮底下做这些事,绝不只是运气。”

他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:“王秉德已经招了部分罪状,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下面的人身上,说是管事私自夹带私盐,他不知情。而且,他在狱中突然‘病重’,现在正在延医诊治,无法继续审问。”

病重?这么巧?林霄心中一凛:“大人信吗?”

“你说呢?”赵严放下茶杯,“王家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,京城那边也有人递话,要求‘慎重处理’。知府大人今天下午把我叫去,说此案牵涉甚广,需从长计议。”

从长计议。四个字,意思很明白:压下来,或者大事化小。

“所以大人找我,是想……”

“我想知道,你手里还有什么证据。”赵严直视着他,“王秉德虽然被抓,但王氏还在苏家,王家还在扬州。要彻底扳倒他们,需要铁证——铁到足以让京城的人都不敢手的铁证。”

林霄从怀中取出油布包,放在桌上:“这是王氏与王秉德这些年往来的密信,还有走私的完整账本。账本上记录的不只是私盐,还有军械、禁药。时间跨度三年,涉及金额超过五十万两白银。”

赵严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他打开油布包,快速翻阅那些信件和账本。越看,脸色越凝重。

“军械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他们连军械都敢碰……”

“不只是军械。”林霄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记录,“这里写着‘甲字货’,从北境运来,交接地点在落虹桥。我问过周济仁,他说‘甲字货’是他们的暗语,指的是……战马。”

战马!私自买卖战马,那是谋逆大罪!

赵严的手抖了一下,但很快稳住:“这些证据,你从哪里得来的?”

“王氏的书房,一个暗格里。”林霄说,“除了这些,周济仁还可以出庭作证,指证王氏下毒谋害苏家大小姐。毒药是王秉德提供的,下毒的是王氏的贴身丫鬟春杏。”

人证物证俱全。铁案。

但赵严没有立刻表态。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沈公子,你知道这案子如果掀开,会牵扯多少人吗?”

“知道。”林霄点头,“但如果不掀开,会有更多人受害。王氏已经害了苏婉儿三年,接下来还可能害更多人。而且,私盐、军械、战马……这些如果流入敌国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“敌国?”赵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,“你说的是……”

“北境的鞑靼。”林霄说,“账本上虽然没有明说,但‘甲字货’从北境运来,又运往北方,除了鞑靼,还能有谁?”

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连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亲随,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走私私盐是贪腐,走私军械是重罪,但如果通敌……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!

“你有把握吗?”赵严的声音低沉。

“没有十成把握,但七八成有。”林霄说,“大人可以顺着这条线查。王秉德这些年频繁‘巡查’北境盐场,但每次都轻车简从,行踪诡秘。而且,王家在北方有几处庄园,位置都很偏僻,却常年有重兵把守——这不合常理。”

赵严站起身,在房间里踱步。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拉得很长。

“这件事,超出了我的权限。”他终于说,“需要上报,需要请旨。但王家在京城有人,奏折很可能被压下来。而且……如果真牵扯到通敌,对方很可能会狗急跳墙,人灭口。”

他看向林霄:“你和苏大小姐,现在很危险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霄说,“所以我来见大人,不是为了让大人立即动手,而是想请大人帮个忙。”

“什么忙?”

“保护周济仁。”林霄说,“他是关键人证,不能出事。还有……我想请大人,把这案子的风声,放出去一些。”

“放出去?”赵严皱眉,“那会打草惊蛇。”

“就是要打草惊蛇。”林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“蛇不动,我们怎么知道它藏在哪儿?怎么知道它还有哪些同伙?”

赵严明白了:“你想引蛇出洞?”

“对。”林霄点头,“王家现在急着捞王秉德,但如果他们知道,这案子可能牵扯到通敌大罪,他们会怎么做?是拼死一搏,还是断尾求生?如果是拼死一搏,就会露出更多破绽。如果是断尾求生,就会放弃王秉德和王氏——那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。”

“但如果他们选择灭口呢?”

“所以需要大人的保护。”林霄说,“周济仁、我、苏大小姐,都需要保护。而且,灭口也需要人手,需要时间——这期间,大人可以布置更多眼线,抓到更多把柄。”

赵严沉思良久,终于点头:“好。我答应你。周济仁那边,我会派人暗中保护。你和苏大小姐,我也会安排人盯着。但风声怎么放,放多少,需要仔细斟酌。”

“大人是行家,听大人的。”林霄起身,“时间不早了,我得回去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赵严叫住他,“沈公子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这个问题,今天已经好几个人问过了。

林霄转过身,看着赵严:“一个不想看到无辜者受害的人。”

“仅此而已?”

“仅此而已。”

赵严深深看了他一眼,没有再问:“路上小心。王家的人可能已经盯上你了。”

“多谢大人提醒。”

林霄离开茶楼,没有原路返回,而是绕了一个大圈。途中,他果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——不止一拨人。一拨脚步轻盈,像是赵严的人。另一拨脚步沉重,带着气,应该是王家的人。

他加快脚步,拐进一条繁华的街道。夜市刚开,人声鼎沸,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。他混入人群,在一处卖面具的摊子前停下,随手买了一个鬼脸面具戴上,又迅速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。

跟踪的人被甩开了。

但他没有放松警惕。怀中的玉佩微微发烫,那股暖流在提醒他:危险还未远离。

他继续穿街走巷,走到一处僻静的河岸边。这里离苏府不远,但需要过一座小桥。桥很窄,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。

就在他走到桥中央时,对面突然出现三个人影,堵住了去路。

他回头,后面也有两个人,堵住了退路。

五个人,都穿着黑色劲装,蒙着面,手里拿着短刀。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

王家的人。来灭口的。

林霄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没想到王家动作这么快,这么狠。

“沈公子,”为首的一人开口,声音沙哑,“把东西交出来,可以留你全尸。”

“什么东西?”林霄冷静地问。

“账本,信件,还有周济仁的供状。”那人说,“别装傻,我们知道在你身上。”

“如果我不交呢?”

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。”

五个人同时近。桥很窄,无处可躲。

林霄的手按在怀中的石灰粉包上,但对方有五个人,石灰粉最多只能对付两个。而且,他们显然都是练家子,动作很快。

怎么办?

他的大脑飞速运转。跳河?河水很深,他水性一般,而且对方可能会射箭。硬拼?这具身体太弱,本不是对手。

绝境。

但就在这时,怀中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热度。那股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体内奔涌,冲向四肢百骸。同时,一段清晰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——

不是文字,也不是地图,而是一套招式。一套简洁、狠辣、专攻要害的招式。

像是有人在他脑中演示:如何用最小的力气,攻击敌人的眼睛、咽喉、下阴;如何利用狭窄的地形,限制对方的人数优势;如何借力打力,将敌人的攻击转化为自己的机会……

这不是内功,这是外功。是人的技巧。

林霄来不及细想这招式从何而来,身体已经本能地动了起来。

第一个人冲上来,短刀直刺他的口。林霄侧身避开,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,狠狠戳向对方的眼睛。

那人惨叫一声,捂住眼睛后退。

第二个人从侧面攻来,林霄不退反进,贴近对方,左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,右手肘狠狠撞向他的咽喉。

咔嚓一声脆响,那人软软倒下。

第三个人从后面偷袭,林霄仿佛背后长了眼睛,突然蹲下,扫堂腿踢中对方的小腿。那人站立不稳,向前扑倒,林霄顺势抓住他的头发,狠狠砸向桥栏杆。

第四、第五个人同时攻来,林霄抓起地上那人掉落的短刀,反手掷出,正中一人的肩膀。另一人已经冲到面前,刀锋离他的咽喉只有三寸——

林霄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,避开刀锋,同时右手成爪,狠狠抓向对方的下阴。

又是一声惨叫。

五个刺客,倒了四个,还有一个捂着肩膀,惊恐地看着他,转身想逃。

林霄没有追。他站在原地,喘着粗气,浑身都在颤抖。不是害怕,是刚才那一系列动作,消耗了太多体力。而且,那股涌入脑海的暖流正在迅速消退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虚弱感。

玉佩的热度也降了下来,玉质中的绿光暗淡了许多,像是耗尽了能量。

“沈公子!”远处传来喊声,是赵严的年轻亲随,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,“您没事吧?”

他们看到桥上的景象,都愣住了。四个刺客倒在地上,呻吟不止,还有一个已经逃远。而林霄站在那里,虽然脸色苍白,但身上竟然没有受伤。
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林霄扶着桥栏杆,稳住身体,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

“大人不放心,让我暗中保护您。”亲随走过来,检查那几个刺客,“都是王家拳养的死士。大人猜得没错,他们果然要灭口。”

他看向林霄,眼中充满了惊异和敬佩:“沈公子……好身手。”

“侥幸而已。”林霄不想多说,“这些人,交给赵大人处理吧。”

“是。我送您回府。”

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走。”林霄摆摆手,“你们处理现场要紧。”

他转身离开,脚步有些踉跄。刚才那一战,看似轻松,实则已经透支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潜力。如果不是玉佩突然传授的那套招式,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。

回到苏府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听竹轩里亮着灯,小荷和阿青都在等他。

“姑爷!”小荷看见他,眼泪都掉下来了,“您可回来了!奴婢听说外面出了事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林霄疲惫地说,“周大夫接回来了吗?”

“接回来了,安置在济慈庵,静缘师太亲自照看着。”阿青说,“但庵外有些可疑的人徘徊,像是王家的眼线。”

“赵大人已经派人暗中保护,应该问题不大。”林霄坐下,喝了口茶,“大小姐呢?”

“在慈安堂,老夫人留她住下了。”小荷说,“老夫人还派人来传话,说让您也搬过去,但奴婢说您还没回来……”

“不用搬。”林霄摇头,“我住在这里就行。王氏被软禁,王家现在自顾不暇,暂时不会有大动作。”

话虽这么说,但今晚的刺证明,王家已经疯了。他们连赵严要保护的人都敢动,说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。

“阿青,”林霄说,“你这几天不要出门,好好养伤。小荷,你去准备些吃的,我饿了。”

两人退下后,林霄独自坐在书房里。他从怀中取出玉佩,放在桌上。

玉佩的颜色暗淡了许多,玉质中的绿光几乎看不见了。他用手指摩挲着玉面,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。

刚才那些招式,是玉佩传授的?还是沈家祖传的武功?如果是祖传的,为什么沈陌的记忆里没有?如果是玉佩传授的,为什么以前没有显现?

而且,那些招式虽然狠辣有效,但明显不是正统的武术,更像是……战场上的人技。简洁,直接,没有花哨,只求一击致命。

沈家祖上是商人,怎么会有战场上的人技?

除非……

他想起玉佩显示的那些词:“流放……北境……盐铁……”

还有那个梦:漫长的流放路,尽头的边城。

难道沈家祖上,不是普通的商人?或者说,这枚玉佩的原主人,不是沈家人?

谜团越来越多。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。

他将玉佩重新贴身放好,开始复盘今天的行动。赵严那边,应该已经开始布置了。王家那边,刺失败,肯定会调整策略。老夫人那边,软禁王氏,但还没有正式表态。

接下来,关键看两个点:一是赵严能否顶住压力,继续深挖;二是老夫人最终会怎么处理王氏。

如果老夫人选择保王氏,那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白费。苏家毕竟是大族,老夫人可能会为了家族声誉,将这件事压下来,只处理王秉德,放过王氏。

不行,不能让这种事发生。

林霄铺开纸,开始写信。这次是写给老夫人的,但不用密信,用明信——让人看见的那种。

信中,他“恳请”老夫人为苏婉儿做主,严惩下毒之人。他故意写得情真意切,甚至提到“若不能为婉儿讨回公道,孙婿宁愿一死以谢天下”。

这封信,他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。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。要让下人们议论,要让外面的人听到风声。舆论一旦形成,老夫人就不好再压了。

写完信,他叫来小荷:“明天一早,你把这封信送到慈安堂,当着所有人的面,大声读给老夫人听。”

“啊?”小荷愣住了,“当众读?”

“对。”林霄点头,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苏家大小姐被毒害三年,现在有人要为她讨公道。”

小荷明白了,重重点头: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
夜渐深。林霄躺在床上,却毫无睡意。怀中的玉佩已经彻底冷却,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。但他能感觉到,那股暖流还在体内微弱地循环,修复着刚才战斗造成的损耗。

今天,他了人。虽然是为了自保,但毕竟是第一次。在现代,他是商人,虽然也经历过尔虞我诈,但从未亲手取人性命。

在这个世界,一切都不同了。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

他闭上眼睛,脑中浮现出那套招式。每一招,每一式,都清晰得像是刻在记忆深处。这不是沈陌的记忆,这是玉佩带给他的。

这枚祖传的玉佩,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?
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。三更了。

新的一天,即将开始。而这场战争,才刚刚进入白热化。

林霄握紧玉佩,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。

无论这玉佩来自哪里,无论沈家祖上有什么秘密,现在,它已经是他的一部分。是他在这乱世中,活下去的依仗。

他需要变得更强。在医术上,在谋略上,在武力上。

只有这样,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,才能讨回应得的公道。

才能……在这个世界,真正地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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