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千岁,何事如此匆忙?”
吕骁连忙起身开门,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番,见薛亮完好无损地跟在杨林身后,这才松了口气。
他是真怕有朝一醒来,会听到二哥被杨林失手打死的消息。
“陛下班师回朝了,速速随我前往接驾!”
吕骁这才明白杨林为何如此急切。
来者正是杨广,大隋的天子,九五之尊。
片刻之后,吕骁便随杨林来到黎阳以北的官道之上。
远远望去,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缓缓驶来。
队伍最前方,是身着精良甲胄、腰间悬挂金瓜锤的金瓜武士。
他们作为杨广的贴身护卫,手持兵刃,神情肃穆,率先开路。
“老千岁,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吕骁伸手指向远处,眼中满是惊愕。
那分明是一座宫殿,一座能够移动的宫殿!
“那是陛下的观风行殿。”
杨林连忙为吕骁解释道。
这座移动宫殿乃是大匠宇文恺亲自设计建造,内部宽敞奢华,足以容纳百余人起居议事。
“真是会享受啊。”
吕骁望着那座缓缓移动的观风行殿,心中暗自感慨。
原来现代的房车,竟是古代人玩剩下的东西。
不得不说,杨广的想法确实超前,颇具巧思。
金瓜武士统领骑着骏马来到杨林面前,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,恭敬禀报道:
“靠山王,陛下有请您即刻觐见。”
杨林微微颔首,抬手仔细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甲胄,确保衣甲平整,毫无褶皱。
“十四弟,二哥来帮你拾掇拾掇。”
薛亮也连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吕骁身后的锦袍。
又轻轻调整了一下他头上的三叉束发紫金冠,力求对称规整,尽显仪表。
“好了,这般模样,方能面见陛下。”
对于吕骁能有面见天子的机会,薛亮、罗芳等人心中皆是发自内心的羡慕。
普天之下,能亲眼见到杨广真容的人,又有几何?
他们上一次见到陛下,还是上一次呢。
“子烈,随我来吧。”
杨林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这孩子本就少年英武,身高九尺有余,身姿挺拔。
如今身着百花袍,外罩连环铠,头戴三叉紫金冠。
单单是往那一站,便已是气宇轩昂,令人印象深刻。
“靠山王杨林,觐见陛下——”
伴随着宫人的高声唱喏,吕骁紧随杨林身后,迈步踏上了观风行殿。
殿内设有十几道朱漆大门,每当二人走近,便有宫人上前恭敬地将其拉开。
一路走来,两侧皆是垂手侍立的宫人,神色恭敬,大气不敢出。
当最后一道大门被缓缓拉开,吕骁的心中不由得一紧,他终于要见到这位大隋江山的主人。
然而他尚未看清殿内情形,杨林便猛地拽了他一把。
天子天颜,岂容寻常人随意窥探。
“臣杨林,叩见陛下!”
杨林取下头上兜鍪,递予身旁宫人,躬身行礼,声如洪钟。
“臣吕骁,叩见陛下!”
吕骁依样学着杨林的模样,躬身肃立,恭敬应答。
“平身。”
一道沙哑却自带威压的声音在殿内响起,穿透力十足。
“老皇叔,这便是你信中提及的,单骑擒玄感、平定叛乱的新收义子?”
吕骁听闻杨广此言,心中不禁泛起嘀咕。
何时自己成了义子?
他分明早已婉拒杨林的收义子之举。
“回陛下,此非义子,乃是老臣的十四太保吕骁。”
杨林连忙上前一步,拱手解释道。
“你瞧朕这记性,愈发不济了,想来是年岁渐长之故。”
话音刚落,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。
“陛下正值春秋鼎盛,怎会记错?想必是老千岁信中表述不清,扰了陛下视听。”
说话之人正是宇文化及,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的之父。
他与杨林本就是朝堂之上的死对头,针锋相对乃是常事。
此刻借着拍杨广马屁的由头,也不忘借机贬损杨林一番。
“此次讨伐高句丽兵败,左卫大将军难辞其咎,相国还是多心自家之事为好。”
杨林素来不惯着宇文化及的伎俩,当即反唇相讥,直击其痛处。
“哼,不劳靠山王费心。”
宇文化及冷哼一声,脸色瞬间阴沉。
杨林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要害。
东征高句丽,其父宇文述亦是领兵将领之一,却遭高句丽军重创,落得惨败下场。
这笔账暂且未算,待返回东都,杨广定然会清算旧账。
杨林与宇文化及的争执,杨广并未放在心上。
毕竟每次二人碰面,皆是这般剑拔弩张,他早已习以为常。
他将目光落在吕骁身上,缓缓开口:
“吕骁,抬起头来,让朕瞧瞧。”
“是。”
吕骁缓缓抬首,在得到杨广特许后,终于得见这位大隋天子的真容。
不得不说,这位皇帝的模样,着实有些不符天子威仪。
好好的龙椅不端坐,反倒斜倚在上面,姿态随意。
他若是敢这般坐姿,早被杨林狠狠教训了。
“神武不凡,真乃少年将军之姿!”
杨广初见吕骁,拍打着手由衷赞叹道。
他素来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,可与眼前的吕骁相比,即便是年少时的自己,也得逊色三分。
“子烈,还不速速谢陛下褒奖。”
杨林暗中用胳膊肘捅了捅吕骁,这孩子平里素来机灵,怎见了杨广反倒拘谨起来。
“臣,谢陛下夸赞。”
但凡见过皇帝的人都知晓,头一回面圣,鲜有不紧张之人。
吕骁亦是如此,虽说平里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。
可直面九五之尊的杨广,心中仍是免不了忐忑。
“朕长得很吓人吗?”
杨广从龙椅上坐直身躯,吕骁刚在心中暗道总算有几分天子气度。
然而,下一刻杨广便将双手揣进了袖中。
这般模样,让吕骁心中对皇帝固有的威严形象,渐渐开始崩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