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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随着最后一银入,宇文轩猛地绷紧了脊背,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,额上青筋暴起,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。那盘踞在他经脉中的炽热毒素,仿佛被惊动的凶兽,开始疯狂冲撞。

林晓月指尖稳稳捻动着银针,感受着下方气血的汹涌澎湃。她不敢有丝毫分心,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位的精准控制和药力的引导上。

时间一点点流逝,宇文轩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,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。那折磨他多年的、如同置身炼狱的灼痛,竟真的如水般退去,虽然并未完全消失,却已降至他可以忍受的范围。

他缓缓呼出一口带着药味的浊气,一直紧握成拳的手,终于松开了几分。

林晓月见状,开始逐一收回银针。她的动作依旧稳定,只是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,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黏住。这次行针,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。

当最后一银针离开位,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连忙扶住桌沿才站稳。

宇文轩坐起身,默默拉过外袍披上,遮住了背上的伤痕与那诡异的图腾。他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闭上眼,仔细感受着体内久违的、近乎奢侈的轻松感。

半晌,他睁开眼,墨色的瞳孔深处,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,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审视,落在林晓月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上。

“感觉如何?”林晓月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
“死不了。”宇文轩的声音依旧低沉,却少了些许之前的冰冷刺骨。他目光扫过桌上那碗已经空了的药碗,“你的医术,从何而来?”

来了。林晓月心中早有准备。

她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思绪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气:“久病成医,加上……看过几本杂书。”

这个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不信。

宇文轩果然嗤笑一声,却没有追问到底。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答案,而是一个能控制得住、能为他所用的“医者”。眼前的女人身上谜团重重,但她的能力,确实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。

“三后,继续。”他下了结论,算是认可了这次治疗,并将延续下去。

林晓月心中微定,点了点头。

就在这时,宇文轩话锋陡然一转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:“治好本王的毒,你要的自由和平安,本王给你。但在这之前,安分待在听雪苑。不该碰的别碰,不该问的别问。”

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,直抵她藏在意识深处的实验室秘密。

“尤其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某种深意,“本王身上的任何印记,与你无关,与你解毒之事,更无半分系。忘掉它。”

林晓月心头凛然。他果然察觉到了她当时那一瞬间的注意力偏移。那个图腾,果然是他的禁忌。

“妾身明白。”她从善如流地应下。有些秘密,知道得越少越安全,这个道理她懂。

宇文轩深深看了她一眼,不再多言,转动轮椅,向门外行去。

就在宇文轩的轮椅即将消失在门外夜色中时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,伴随着女子尖利的哭诉声,由远及近。

“王爷!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!”

是柳如烟!

她发髻微乱,眼圈通红,在丫鬟嬷嬷的簇拥下,跌跌撞撞地扑到院门口,恰好拦住了宇文轩的去路。她手中还捧着一株已经完全枯萎发黑的墨菊,哭得梨花带雨。

“王爷!不知是哪个天的黑心肝,竟用毒毁了妾身精心培育的墨菊!这墨菊是妾身准备在您寿辰时……”她泣不成声,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剜向屋内的林晓月,“府中近并无外人,定是有人嫉恨妾身,暗中下此毒手!求王爷明察!”

这一出“苦肉计”来得又快又狠,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目前与柳如烟矛盾最尖锐、且刚刚展露了“用毒”能力的林晓月。

夏竹在屋内吓得脸色惨白,紧张地抓住林晓月的衣袖。

林晓月心头一沉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她看向停在院门口的宇文轩,想知道他会如何应对。

宇文轩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柳如烟手中那株枯萎的墨菊,又掠过她哭得凄惨的脸,最后,落回听雪苑内,林晓月平静无波的脸上。

院内院外,一片死寂。只有柳如烟低低的啜泣声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宇文轩身上。

他苍白修长的手指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轮椅扶手,发出沉闷的轻响,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。
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一株花而已,也值得你如此失态?”

柳如烟的哭声戛然而止,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宇文轩。

“府中之事,既交由你打理,便自行处理。”宇文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,“若无真凭实据,便攀诬王妃……柳侧妃,你的规矩呢?”

柳如烟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血色尽褪。王爷他……他竟然偏袒那个贱人!

“王爷,妾身……”她还想辩解。

“够了。”宇文轩打断她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夜深了,都退下。”

他不再看任何人,影一无声地推动轮椅,径直离去,留下柳如烟僵在原地,捧着那株枯菊,浑身冰冷。

林晓月站在门内,看着这一幕,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反而更加沉重。

宇文轩的偏袒,并非出于信任,而是因为她此刻独一无二的“价值”。他是在警告柳如烟,也是在提醒她——她的生死荣辱,皆系于他一身。

她抬手,轻轻按了按依旧有些发闷的口,那是刚才行针时过度耗费心神所致。目光却不经意间,再次扫过轮椅离去的地面。

月光下,轮椅碾过的尘土间,似乎遗落了一小片深色的、材质特殊的碎布,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丝熟悉的图腾纹样。

不是来自宇文轩的衣袍。

林晓月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
这碎布,似乎……是属于推着轮椅的,影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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