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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别墅内的景象让苏静涵暗暗抽了一口气。

极简的黑白灰三色调,彰显着主人冷硬的个性和极致的品味。挑高近十米的客厅,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私人泳池。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品随意地摆放在角落,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“昂贵”的气息。

整个空间大得惊人,也冷得惊人,像一座精心打造的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博物馆。

傅云深随手关上门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让苏静涵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。她站在玄关处,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是该换鞋,还是该做些什么。

傅云深没有理会她的局促,径直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下,双腿交叠,姿态慵懒而优雅,像一头审视着自己领地的狮子。

“过来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
苏静涵连忙走过去,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,像一个等待面试官发问的求职者。

“鞋脱了。”傅云深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。

苏静涵立刻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脱掉脚上的帆布鞋。她的脚很小,也很白,只是脚踝处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旧伤疤。她将鞋子在门口的垫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,然后才赤着脚,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。

一丝凉意从脚底窜上来,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脚趾。

傅云深看着她的动作,眼神幽暗。他见过太多女人想方设法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,或妖娆或清纯,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,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实用主义的规矩。

他决定继续他的“面试”。

“姓名,年龄,学校。”他用一种盘问的语气开口。

“苏静涵,十八岁,霖州大学,设计系,大二。”苏静涵一一回答,声音不大,但很清晰。

“霖州大学?”傅云深微微挑眉。那是霖州最好的大学,也是他的母校。他甚至还是那里的客座教授,这个身份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。

“为什么做这个?”他换了个问题,身体微微前倾,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。

苏静涵的心沉了一下。这是最核心的问题,也是她最不愿提及的伤疤,但她知道诚信是第一位的。

“我需要钱,”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平静地回答,“我弟弟生病了,需要很大一笔手术费。”

这个理由倒是足够经典,也足够真实。傅云深见过无数用这个借口来博取同情的女人。他嗤笑一声,语气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嘲讽:“所以就打算走这条捷径?”

捷径?

苏静涵愣住了。做家政虽然辛苦,但凭自己的劳动赚钱,怎么能算捷径?难道在他这样的人看来,所有底层的工作都是不入流的捷径吗?

一股涩意涌上心头,但她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低声解释道:“先生,我不认为这是捷径。我会用我的劳动换取应得的报酬。”

她的不卑不亢,让傅云深再次感到意外。她的眼神很净,没有一丝被戳穿谎言后的心虚,只有一种被误解的固执。

有意思。

“你期望的薪资是多少?”傅云深决定换个更直接的方式。

提到钱,苏静涵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。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。

“王姐说,您这边是按次结算,一次五千。如果可以长期,一周两次的话,一个月是四万。”她有些紧张地报出这个数字。四万块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,足以覆盖弟弟现阶段的进口药物费用了。

一次五千?

傅云深在心里冷笑。陆景然倒是舍得下本钱。这个价格请的不是“家政”,请的是什么不言而喻。

“一个月四万,”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,目光锐利地盯着她,“你知道这个价格,在霖州能请到什么样的家政人员吗?”

“我知道很高,”苏静涵的头垂得更低了,“我知道我的经验可能配不上这个价格。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,我可以做得更多,比如除了常规的打扫,我还可以帮您做饭、洗衣、熨烫衣服,甚至如果您需要的话,夜间服务也可以。”

为了让自己的价值匹配上这份高薪,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家政服务都说了出来。她听说有些有钱人生活无法自理,或者有起夜的习惯,需要有人在夜里照看。

然而,“夜间服务”这四个字,在傅云深的耳朵里,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想。

图穷匕见了。

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,眼神里最后一点兴味也变成了纯粹的审视。

“夜间服务?”他缓缓地问,“都包括什么?”

苏静涵完全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,还在努力地推销自己:“比如您晚上想喝水,或者饿了想吃夜宵,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突发需求,我都可以随时待命。”

傅云深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着“夜间服务”的范畴,忽然觉得陆景然这次找来的人,或许不是段位高,而是脑子真的有点问题。

或者说她扮演的这个“纯情又无辜”的人设,太过投入了。

“好。”他忽然开口,打断了她的话。

苏静涵停了下来,不解地看着他。

“我给你一个月五万。”傅云深伸出一手指,语气不容置疑,“但我的要求也很简单。”

苏静涵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五万!比她预期的还要高!

“先生您说!”她立刻应道,生怕他反悔。

傅云深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。他踱步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“第一,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离开这栋别墅。”

苏静涵愣住了,这是住家保姆的意思?虽然有些苛刻,但为了五万块,可以接受。她还要上学,但可以请假,或者晚上抽空学习。

“第二,随叫随到,二十四小时待命。”

这个要求更过分了,几乎没有人身自由。但想到苏辰苍白的脸,她咬了咬牙。

“第三,”傅云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他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,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,“取悦我。”

这三个字,像一道惊雷在苏静涵的脑海里炸开。

取悦他?

这是什么意思?

她猛地抬起头,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那双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玩味、嘲弄和一丝冰冷的欲望。

她终于意识到,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。

从“成年了吗”,到“第一次”,再到“净”,以及现在这句“取悦我”。所有南辕北辙的对话,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荒唐又可怕的指向。

她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血色尽褪。

“先生,您…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,“我是来做家政的,是中介的王姐介绍我来的…”

“中介?”傅云深直起身子,脸上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,“哪个不长眼的中介,敢把生意做到我傅云深的头上?”

傅云深?

这个名字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敲在苏静涵的心上。

傅氏集团的傅云深?那个在霖州只手遮天,常年占据财经杂志封面的商界帝王?

她终于明白了。

王姐给她的地址,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富豪家,而是傅云深的私人别墅。而傅云深,显然也把她当成了某种别有用心的女人。

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,荒谬绝伦的误会。

“对不起,傅先生,我想我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。我不是。”苏静涵急于解释,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。

“不是什么?”傅云深打断她,眼神锐利,“不是想爬上我的床?那你刚才说的‘长期’和‘夜间服务’,又是什么意思?”

苏静涵被他问得哑口无言,一张脸涨得通红,是羞愤也是窘迫。她怎么解释,他都不会信。在他眼里自己恐怕已经是一个满口谎言,欲擒故纵的拜金女了。

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傅云深心里的烦躁又一次涌了上来。他讨厌麻烦,更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。

“行了,”他挥了挥手,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,“戏演得不错。既然来了就把戏演全套,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‘工作’了。”

说完,他不再看她,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。

留下苏静涵一个人,赤着脚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,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。

开始“工作”?

她的大脑一片混乱。是让她走,还是让她留?如果留下来,所谓的“工作”又到底是什么?是她以为的家政,还是他以为的那种交易?

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将她淹没。她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。

可是,她不能走。

走了,弟弟的医药费怎么办?

良久,她松开拳头,看着这个一尘不染却又冷得像冰窖一样的客厅。

然后,她默默地转身,走回玄关,从自己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,拿出了一块抹布,一瓶小小的清洁剂和一副橡胶手套。

这些是她自带的工具。

既然他说让她“开始工作”,那她就工作。

用她自己的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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