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5
知青点里一片死寂。
赵建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，他瞪着那摞存折和举报信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。
“娘……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赵建国声音都在抖。
“一家人……何必闹得这么僵……”
“一家人？”
我抓起举报信晃了晃。
“刚才说不救人的时候，你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？”
我猛地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赤脚医生。
“还不滚去救人！”
“要是林婉有个三长两短，你也算从犯！”
“跟赵建国一起去蹲大狱！”
医生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冲。
“我这就去！这就去！”
我又看向赵建国：“钥匙！”
赵建国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钥匙。
王春花还想去拉他的手，被他一把甩开。
我夺过钥匙，丢给门口的小叔子。
“二狗，去开车！其他人，跟我回！”
回到家时，林婉已经没了声息。
炕上全是血，稳婆在旁边抹眼泪。
“大妹子……这……这怕是不行了……”
“没力气了，孩子卡住出不来……”
赤脚医生正在施针，满头大汗地摇头。
我冲过去，一巴掌拍在林婉脸上，又狠又重。
“林婉！你给我醒醒！”
林婉毫无反应。
我趴在她耳边，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，带着哭腔吼道：
“林婉！你给我听好了！”
“只要你活下来，我们就去京城！”
“那里有第一家肯德基，有你最爱的原味鸡！”
“我们还要去买四合院、参加高考！”
“你不是说要当首长夫人，要包养八个男模吗？”
“你要是死在这，我就把你的钱全捐了。”
“把你最爱的限量版包包全烧给赵建国那个王八蛋！”
“还有……奶茶店要出新品了！芋泥啵啵奶茶！加双份啵啵！”
听到奶茶两个字，林婉的眼睫毛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
她的手指猛地抠住了炕席，指节泛白。
“奶……奶茶……”
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。
“对！奶茶！”
我握紧她的手。
“活下来！我就带你去喝！管够！”
林婉猛地睁开眼，涣散的瞳孔里重新燃起光亮。
“赵……建……国……”
她咬着牙，像是要嚼碎这个名字。
“老娘……要是死在你家……做鬼也不放过你……”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风雪夜。
林婉浑身湿透，脖子上青筋暴起，用尽了所有力气。
“哇——！”
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，瞬间让整个东屋都活了过来。
“生了！生了！”
稳婆惊喜地喊道。
“哎呀！是个带把的！大胖小子！”
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，腿一软，差点跪在地上。
林婉脱力地瘫在炕上，脸上却挂着笑。
她看着我，虚弱地动了动嘴型：“……两杯。”
我笑着流泪：“好，两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