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十四日,凌晨一点。
江海市地下三十米,地铁3号线延伸段未启用的隧道里,沈渊站在一台半人高的黑色设备前。设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,只有一排不断跳动的绿色指示灯,和一个小小的液晶屏显示着频率数值:47.3 Hz ±0.01。
这是他制造的三个“烟雾弹”信号源之一。
设备内部是一个特制的振荡电路,配合定向天线,能在特定频段发射与“文明遗物”信号特征高度相似的电磁波。功率被刻意调低,信号强度只有真正遗物的1/300,但足以被专业的探测设备捕捉到——比如军方“遗迹调查科”的那些仪器。
沈渊调整了一下天线的朝向,让信号波束对准地面上的某个坐标:江海市老城区的文庙广场。
选择那里有几个理由:第一,文庙广场地下有复杂的古代排水系统网络,信号在地下反射和散射会产生复杂的回波,让定位变得困难;第二,广场周边有大量老建筑,建筑材料中的金属结构会干扰信号分析;第三,那里游客众多,即使军方想要秘密调查,也会受到很大限制。
完美的诱饵。
他设置好发射模式:间歇性工作,每次发射持续时间3秒,间隔随机在17到53秒之间,模拟“不稳定信号源”的特征。
然后,他检查了设备的自毁装置——如果被非授权方式打开或移动,内部的高能电池会在0.3秒内短路,产生足以融化电路板的高温,同时释放一种特殊的化学溶剂,彻底破坏所有电子元件,不留可分析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沈渊看了眼手表。
距离下一班夜间地铁工程车的例行巡查,还有四十二分钟。
足够他撤离。
他背起工具包,沿着漆黑的隧道向预定出口走去。头灯的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切割出晃动的光斑,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,像某种怪物的心跳。
走了大约三百米,隧道一侧出现了一个维修通道的门。沈渊用开锁工具打开,钻进去,反手关上门。
通道很窄,只能弯腰前进。爬了十几米后,来到一个竖井底部。他抓住生锈的铁梯,向上攀爬。
十五米后,头顶出现一个圆形的铁盖板。
沈渊推开盖板——外面是一个老旧小区的绿化带灌木丛。盖板被巧妙地伪装成一个废弃的雨水井盖,周围长满了杂草。
他钻出来,将盖板复位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。
小区里一片寂静,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。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。
沈渊走到停在路边的五菱宏光旁,上车,启动,缓缓驶离。
在车里,他打开加密平板,查看另外两个“烟雾弹”的状态。
第二个信号源安装在江海大学地下的防空洞里——那里曾经是抗战时期的避难所,后来被封闭,但通风管道系统依然完整。信号发射模式类似,但频率微调至47.28赫兹,产生微妙的差异。
第三个信号源……在江海市电视台的地下设备层。这是最大胆的选择,但也最有效——电视台本身就有大量的电磁设备,背景噪声复杂,信号混在其中极难分辨。而且,电视台的安保重点在地面建筑,地下设备层反而相对松懈。
三个信号源,呈三角形分布在整个城市的不同区域。
如果赵铁山和他的“遗迹调查科”真的在监控47.3赫兹频段,他们一定会被这些假信号吸引,分散注意力。
而真正的遗物——那个银色手环——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第二安全屋的屏蔽箱里,被厚厚的铅板和铜网包裹,不泄露一丝信号。
沈渊将平板切换到监控系统界面。
过去二十四小时,系统的警报数量增加了47%。
其中三条被标记为“高优先级”:
【警报-01:军用通讯异常活跃】
时间:2月13日,22:17至23:49
内容:监听截获军方加密通讯流量激增,主要涉及东部战区指挥部与江海市驻军之间的数据交换。关键词提取:“隔离区扩大”、“民间异常事件上报流程”、“物资紧急调拨预案”。关联分析:军方可能在为大规模管制行动做准备。
【警报-02:医疗系统压力临界】
时间:2月14日,00:33
内容:江海市三甲医院急诊科平均候诊时间突破6小时,重症监护床位使用率达到94%。匿名医护人员在社交媒体小群组内透露:“病人太多了,症状都一样,但检测不出病原体。上面不让说,但大家心里都清楚,这不是普通流感。”
【警报-03:全球信号网络加速】
时间:持续监测
内容:47.3赫兹信号源数量增至189个,网络连接度(节点间平均连接数)从2.7提升至3.4。信号强度整体增幅达8.2%。数学模型预测:网络将在25-28天后达到“完全激活状态”。
二十五到二十八天。
比上次预估的三十天,又缩短了。
沈渊关掉平板,靠坐在驾驶座上,闭上眼睛。
大脑像一台超频的计算机,快速处理着所有信息。
军方在准备管制。
医疗系统濒临崩溃。
全球信号网络加速成形。
而他的准备,还差最后几块拼图。
—
清晨六点,第二安全屋。
林婉趴在实验台边睡着了,手里还握着一支微量移液器。她的头发凌乱,脸色苍白,但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——就在三小时前,她终于完成了“稳态-3”合成路线的关键突破。
通过引入一个全新的酶催化步骤,她成功将合成效率提高了4.7倍。现在,每批次反应可以产出580毫克的粗产物,经过纯化后能得到420毫克纯度92%以上的成品。
按这个速度,每天可以完成三批次,日产量达到1.26克。
五天内完成十克的目标,从不可能变成了可能。
代价是透支。极度的精神集中和连续工作,让她的身体处于崩溃边缘。即使有C-7的增强效果,也无法完全抵消生理极限。
沈渊走进实验室,看到睡着的林婉,没有叫醒她。
他走到实验台前,查看昨晚的数据记录。
屏幕上显示着完整的合成路线图,每一步的反应条件、催化剂用量、产物纯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。旁边还有一页页的计算草稿——林婉用最原始的纸笔推演,解决了一个困扰她两天的立体化学问题。
沈渊快速浏览,确认路线可行。
然后,他走到冷藏柜前,打开门。
里面整齐摆放着三十七个小小的玻璃瓶,每个瓶子里装着约100毫克的淡金色粉末——这就是过去三天林婉的全部产出,总计3.7克。
距离十克的目标,还差6.3克。
但按照新的合成路线,四天就能完成。
沈渊取出其中五个小瓶,放入特制的保温运输箱。然后,他回到控制台,开始编写新的指令。
这些药剂,他需要分发给三个人。
第一份,给陈浩。作为未来的核心战力,他需要在最后阶段完成基因强化,最大化身体潜力。
第二份,给虎爷。作为交易筹码,换取最后一批关键装备——包括沈渊急需的卫星通讯终端和远程监控无人机。
第三份……沈渊犹豫了一下。
第三份,他打算匿名寄给江海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。
不是仁慈。
而是实验。
他想知道,“稳态-3”对已经感染病毒的重症患者,是否有效。如果能挽救或延缓他们的死亡,那就证明药剂对“筛选病毒”确实有作用。这将为林婉的后续研究提供至关重要的临床数据。
当然,他不会暴露自己。药剂量很小,只有100毫克,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单次注射。他会混入一批捐赠的医疗物资中,通过匿名渠道送去。
如果有效,他会得到数据。
如果无效,或者引发意外……也与他无关。
冷酷,但必要。
写完指令,沈渊将运输箱封好,放入一个带锁的金属手提箱。
然后,他走到林婉身边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林婉猛地惊醒,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,眼睛瞪大,手本能地摸向实验台上的解剖刀。
“是我。”沈渊平静地说。
林婉松了口气,揉了揉眼睛:“沈老师……对不起,我睡着了……”
“你完成了关键突破。”沈渊指了指屏幕,“合成路线优化得很好。现在开始批量生产,四天内我要看到十克成品。”
“四天……”林婉快速心算,“每天三批次,每批次420毫克,四天就是……5.04克。加上已有的3.7克,总共8.74克。还差1.26克。”
“第五天早上,我要看到十克。”沈渊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你可以做到。”
林婉咬了咬嘴唇,点头:“我会想办法再优化一步,把每批次产量提到450毫克。那样四天就能产出5.4克,加上库存就够了。”
“去做。”沈渊转身准备离开,又停住脚步,“另外,你需要给自己注射第二针稳态-3。剂量150毫克。”
林婉愣住了:“第二针?但是第一针的效果还在,而且安全间隔期……”
“没有时间等安全间隔期了。”沈渊打断她,“根据你的血液监测数据,第一针的药效在七十二小时后开始衰减。为了维持最佳状态,你需要补强剂量。至于安全性……你是研发者,你最清楚风险。”
他说完,从冷藏柜里取出一个小瓶和一支注射器,放在实验台上。
“现在注射,然后继续工作。”
林婉看着那支注射器,手指微微颤抖。
她当然清楚风险。
多剂量叠加可能引发免疫系统过激反应,或者导致基因稳定性“过度固化”——细胞失去正常的突变和适应能力,反而更容易在极端压力下崩溃。
但沈渊说的是事实:没有时间了。
她拿起注射器,抽取药液,卷起袖子。
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,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灼热感,但比第一次更强烈,像有一股暖流沿着血管快速扩散。
注射完毕。
她放下注射器,等待可能的不良反应。
十秒。
三十秒。
一分钟。
没有异常。
反而……思维变得更清晰,感官变得更敏锐。她能听到空气循环系统里风扇轴承的细微摩擦声,能看到显微镜目镜上微小的划痕,甚至能闻到实验台角落一点淡淡的霉味——那是三天前洒落的一滴培养基,她明明已经清理过了。
“感觉如何?”沈渊问。
“很好。”林婉说,“比第一针效果更强。但是……沈老师,这种强化会不会有代价?我是说,长期来看?”
“长期?”沈渊看着她,“如果我们活不过三十天,就不需要考虑长期代价。如果我们活下来了……到时候再研究长期影响也不迟。”
他说完,提起金属手提箱,走向出口。
“我下午回来。在那之前,完成第一批次量产。”
“明白。”
沈渊离开后,实验室里又只剩下林婉一个人。
她走到镜子前,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眼睛异常明亮,瞳孔在灯光下收缩得极小,像猫科动物。皮肤看起来更紧致,一些细微的皱纹消失了。但与此同时,她注意到自己的头发……有一小撮变成了灰白色。
就在左鬓角,大约十几根头发,从发根到发梢都是灰白的。
她伸手摸了摸。
不是染的。
是真正的颜色改变。
基因稳定剂的副作用,已经开始显现。
林婉盯着那撮灰白的头发,看了很久。
然后,她转身走回实验台,戴上手套,开始准备第一批量产的反应原料。
动作稳定,精准,没有一丝犹豫。
—
上午九点,江海市北郊,红星农场军事管制区外围三公里处。
赵铁山蹲在一片枯萎的玉米地里,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仪器。仪器的屏幕上是复杂的频谱图,中央有一个清晰的峰值——47.3赫兹。
但强度很弱,只有7.2个标准单位。
而且信号源的位置……在移动。
不是持续移动,而是间歇性地跳跃:前一秒还在东北方向两公里处,下一秒就出现在西南方向一公里外,然后又跳到正东三公里。
像幽灵一样。
“干扰源。”赵铁山低声说,“有人在故意制造假信号。”
他身边的年轻技术员推了推眼镜:“能确定来源吗?”
“很难。信号特征和农场地下那个‘主节点’几乎一模一样,但功率低得多,而且发射模式很不稳定——故意设计的。”赵铁山收起仪器,“有人知道我们在监控这个频率,所以放烟雾弹。”
“会是谁?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?还是……”
“不清楚。”赵铁山站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,“但这个人很专业。三个假信号源分布在整个城市,让我们疲于奔命。而且……我怀疑博物馆那件事,也和他有关。”
“博物馆?您是说那个手环展柜的‘技术故障’?”
“不是故障。”赵铁山摇头,“我昨晚调阅了博物馆过去一周的全部监控记录。表面上看一切正常,但有几个时间段的画面,有微妙的帧率不一致——就像被替换过几帧。而且,安全主管的报告里提到,密封胶的失效模式‘不符合自然老化特征’。”
他看向远处的城市轮廓:“有人进了博物馆,动了那个手环。然后,在我们开始调查时,又放出假信号,引开我们的注意力。”
技术员倒吸一口凉气:“那手环现在……”
“可能已经被调包了。”赵铁山说,“但我需要证据。所以,我要去一趟博物馆,亲自检查那个展柜。”
“上面不会同意的。博物馆是地方管辖,我们军方没有执法权……”
“所以我不以军方的身份去。”赵铁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,“文物局的特聘顾问,昨天刚办好的。馆长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,今天上午十点,我可以进入非开放区域检查。”
技术员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:“您小心点。如果真有人盯着手环,他可能也在盯着博物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赵铁山看了眼手表,“你留在这里,继续监测信号。如果有异常,立刻通知我。”
他转身走向停在田埂边的黑色SUV。
车子发动,驶向市区。
而在玉米地另一侧,五百米外的一个土坡后面,一个伪装成枯草堆的小型监控设备,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。
实时画面传到第二安全屋。
沈渊站在监控屏幕前,看着赵铁山上车离开。
和他预想的一样。
烟雾弹计划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,但赵铁山没有完全上当。他依然怀疑博物馆,而且采取了行动。
现在,沈渊有两个选择:
一、放任赵铁山检查博物馆。风险是,虽然调包做得很完美,但专业的鉴识人员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。一旦确认手环被调包,军方就会全力追查,他的暴露风险会急剧增加。
二、在赵铁山抵达博物馆前,制造一起“意外”,阻止或延迟他的检查。但这样做风险更大——直接与军方人员对抗,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。
沈渊思考了三十秒。
然后,他选择了第三条路。
—
上午九点四十七分,江海市博物馆地下停车场。
赵铁山将车停好,推门下车。他今天穿了一身便装,深色夹克,工装裤,看起来更像一个工程师而不是军人。
但他走路的姿势——腰背挺直,脚步沉稳,双臂摆动幅度小——还是暴露了军人的习惯。
他走向电梯。
就在这时,停车场另一端的消防通道门突然被推开,两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出来,车上堆满了纸箱和工具。
赵铁山本能地瞥了一眼。
手推车的一个轮子似乎卡住了,两个维修工正费力地调整方向。
他收回目光,继续走向电梯。
但就在他经过手推车旁边时——
“哗啦!”
手推车上的纸箱突然倾倒,里面的工具和零件散落一地,有几个金属部件滚到赵铁山脚边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一个维修工连忙道歉,弯腰捡拾。
赵铁山皱了皱眉,蹲下身帮忙捡起一个滚远的扳手。
就在他弯腰的瞬间,另一个维修工——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——将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物体,贴在了赵铁山夹克的后摆内侧。
整个过程不到半秒。
赵铁山直起身,将扳手递给维修工:“小心点。”
“谢谢您!真是不好意思!”
赵铁山点点头,走向电梯。
电梯门关上。
两个维修工对视一眼,快速收拾好散落的工具,推着手推车离开停车场。
整个过程被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拍下,但画面看起来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。
而在第二安全屋,沈渊的屏幕上,多了一个新的信号源——就在赵铁山身上。
那个纽扣大小的物体,是一个微型追踪器,同时也是一个低功率的信号发射器。它不会干扰赵铁山自己的设备,但会持续发送一个独特的识别码,让沈渊可以实时掌握他的位置。
更重要的是,发射器还有一个功能:当赵铁山靠近某些特定频率的信号源(比如47.3赫兹)时,它会自动激活一个微弱的干扰场,让赵铁山的探测仪器读数产生随机误差。
误差不大,但足以让专业的判断出现偏差。
这就是沈渊的第三条路:不阻止赵铁山检查,而是“污染”他的检查结果。
让他即使怀疑,也无法确认。
—
上午十点二十分,博物馆“古文明探秘”展厅。
展厅已经清场,只有赵铁山和博物馆的李馆长在场。两名保安守在门口,禁止任何人进入。
赵铁山站在中央展柜前,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频谱分析仪。
仪器的屏幕上,显示着展柜周围的电磁环境。
背景噪声正常。
没有检测到异常的47.3赫兹信号——实际上,沈渊制造的追踪器已经在干扰频段,赵铁山的仪器读数被轻微扭曲了,但他不知道。
“怎么样?”李馆长有些紧张地问。
“暂时没有发现异常。”赵铁山收起仪器,开始仔细检查展柜本身。
玻璃、密封胶、底座、内部的绒布……
他戴上白手套,用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检查玻璃边缘。
确实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痕迹——那是沈渊当时重新粘合玻璃时,速干胶留下的极薄一层膜。但赵铁山不知道这是胶水,他以为是“玻璃表面的保护涂层轻微磨损”。
他又检查了手环本身。
通过展柜玻璃,用高倍便携显微镜观察手环表面。
光纹流动正常。
材质反光特征与博物馆之前的记录照片一致。
重量……他无法直接称重,但通过观察手环在绒布上的凹陷深度,判断重量没有明显变化。
一切看起来都正常。
但赵铁山就是觉得不对劲。
一种直觉——在特种部队服役十八年,在遗迹调查科工作三年,无数次生死边缘积累下来的直觉——告诉他,这个展柜被动过。
但他找不到证据。
所有的异常,都可以用“技术故障”、“材料老化”、“环境变化”来解释。
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
赵铁山直起身,摘下白手套。
“李馆长,”他说,“我需要提取一点展柜内部的空气样本,做气溶胶分析。另外,能不能让我看一下这个展柜最近一次的完整维护记录?”
“空气样本可以,但需要向文物局申请批准,流程可能要两三天。”李馆长说,“维护记录我现在就可以调给您。”
赵铁山点点头。
他知道,两三天后,即使空气样本分析出异常,线索也早就断了。
但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—
下午两点,第二安全屋。
沈渊看着监控屏幕上赵铁山离开博物馆的画面,松了口气。
第一阶段危机暂时解除。
但赵铁山不会放弃。他会继续调查,而且可能会动用更多资源。
留给沈渊的时间,又少了一些。
他切换画面,查看林婉的工作进度。
实验区里,第一批量产反应正在进行。三个五升的反应釜同时运转,恒温搅拌,内部是淡金色的溶液。旁边的纯化设备已经预热完成,等待产物产出。
林婉在控制台前忙碌,监控着各个参数。
产量计数器显示:今日已完成:0.82克。
照这个速度,今天结束前能完成1.5克。
四天后,十克的目标可以达到。
沈渊关掉监控,走到武器储备区。
这里整齐摆放着过去一个月采购的所有装备:
· 攻击性武器:高压气步枪2把,复合弩2张,战术直刀4把,军用匕首2把,电击器3个,催泪喷雾6罐。
· 防护装备:防刺服4套,战术背心4件,防弹插板(NIJ III级)4套,防毒面具4个,正压防护服2套。
· 特种装备:夜视仪2台,热成像仪1台,加密无线电2套,卫星电话1部,无人机2架,各种传感器和监控设备若干。
· 医疗物资:抗病毒药物、抗生素、止血剂、手术工具、简易呼吸器……足够一个小型野战医院使用。
还有三天,虎爷的最后一批货就会送到。
到时候,沈渊的装备清单就基本完整了。
他走到训练区。
陈浩正在那里练习弩箭射击。目标是二十米外一个人形靶的头部和区域。
“嗖——”
箭矢飞出,命中靶子左胸,偏离心脏位置约三厘米。
“呼吸控制有问题。”沈渊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陈浩吓了一跳,转身看到沈渊站在身后:“沈哥,您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刚才。”沈渊走到靶前,拔出箭矢,“你在扣动扳机的瞬间,屏住了呼吸,但肩膀肌肉没有完全放松。这导致弩身有微小晃动,箭矢轨迹偏移。”
他拿起另一张弩,上弦,搭箭,瞄准。
动作流畅得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“射击不是用眼睛看准,是用身体感觉准。”沈渊说,“呼吸要平稳,手臂要放松,注意力要集中在目标和弩身之间的‘那条线’上。当那条线稳定了,就扣扳机。不要想,不要等,让身体自己决定时机。”
“嗖——”
箭矢飞出。
正中靶心,深深入木。
陈浩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继续练。”沈渊放下弩,“今天的目标:二十米距离,十箭至少有七箭命中头部或心脏区域。达不到,加练两小时。”
“是!”
陈浩重新开始练习。
沈渊站在一旁观察。
他的动作在进步,但还不够。
在真正的战斗中,敌人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射。丧尸会扑过来,人类会找掩体,环境会变化……
但时间有限,只能先掌握基础。
沈渊看了眼手表。
距离今晚和虎爷的交易,还有七个小时。
他需要去准备现金和比特币。
但在这之前,还有一件事要做。
他走到通讯室,打开加密卫星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号码的归属地:瑞士,苏黎世。
响了三声后,接通。
一个冷静的男声用英语说:“请提供验证码。”
“Alpha-Seven-Niner-Zulu-Two-Two。”沈渊用流利的英语回答。
“验证通过。请说出你的需求。”
“我需要两件事。”沈渊说,“第一,查询编号CH-2025-0034的保险箱当前状态。第二,如果状态正常,启动远程提取程序,将箱内物品转运至备用存储点Delta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传来键盘敲击声。
“查询完成。编号CH-2025-0034的保险箱状态:正常,未触发警报。箱内物品清单:纸质文件三份,数据硬盘两个,金属容器一个(内容未知)。最后一次存取记录:2024年11月3日,存入。”
“启动提取程序。”沈渊说,“转运至Delta点。预计抵达时间?”
“标准流程需要72小时。加急服务可在24小时内完成,但费用增加300%。”
“加急。”
“明白。费用将从您的账户扣除。转运确认后会发送加密通知。”
“谢谢。”
电话挂断。
沈渊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
那个在瑞士的保险箱,是他重生后第一个月就安排好的后手。
里面存放的东西,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张牌。
三份纸质文件:伪造的多个国家护照和身份证明,以及一个海外银行的账户凭证——账户里有五十万美元,是他通过比特币套现后分批转入的。
两个数据硬盘:一个存储着监控系统的全部数据备份和病毒研究成果,另一个存储着他前世记忆中的重要信息——包括几个关键“文明遗物”的详细位置和获取方法。
一个金属容器:里面是一支特殊的注射剂——不是林婉研发的“稳态-3”,而是他从黑市购买的一种实验性基因强化剂,效果猛烈,副作用极大,但能在短时间内将人体潜能激发到极限。这是真正的保命底牌,不到绝境不会使用。
现在,他启动了提取程序。
这些物资会从瑞士转运到他在东南亚设置的备用存储点——一个租赁的私人仓库,位置隐秘,安保由当地雇佣兵负责。
如果江海市真的守不住,那里就是他撤退后的第一个落脚点。
沈渊睁开眼睛,看向监控屏幕。
倒计时还在跳动:25天7小时42分。
二十五天。
最后的冲刺,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