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绵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,没有接话。
可贺小六却不依不饶,又追问起来:“怎么宋家其他人没事吗?我听说你那亲奶也不是什么好货,平日也没少骂你吧?她竟然逃过一劫?”
宋绵绵呼吸一窒,下意识的捏紧拳头。
沉默了一瞬,她才说:“每个人身体状况不一,我奶虽年纪大,但还算身体康健,极少生病的。”
宋老太确实嘴巴也坏,宋绵绵从小就没从她嘴里听过一句好话。
当时宋绵绵也想让宋老太烂嘴的,但是这老太婆负责做饭,喜欢偷吃,还时常将咬过一口的菜又放进锅里。
要是让她嘴巴流脓,那家里的饭菜就没法入口。
宋绵绵也是不想天天饿肚子,才放过宋老太的。
只是,宋绵绵不明白贺小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。
究竟是真的好奇,还是他猜到了这事与她有关,故意试探她?
不管是什么,反正她打定主意抵死不认。
贺小六只是挑了挑眉,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。
语气淡淡的说:“你现在是我贺家人了,可不能在外面受了欺负也忍着不说。有事憋在心里,也会憋出病来的。”
说着,他抬手朝她勾了勾,“你过来!”
宋绵绵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。
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叫她过去,但还是听话的走过去他跟前。
贺小六将剩下的半碗糖水鸡蛋往前推了推,说:“看你脸色不太好,想必是饿坏了。我吃不下了,你把剩下的吃完,补补气血。”
刚刚醒来时,他有注意宋绵绵的脸色。
虽不是面若桃花,白里透红,甚至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而脸色发黄,但当时瞧着还算正常,至少不像现在这般嘴唇发白,毫无血色,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一样。
还记得她曾说过,那样的事不能轻易做,是要承受因果的。
看来为了惩治那几个长舌妇,她自己也受了罪,否则不会突然脸色难看成这样。
宋绵绵则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。
总觉得贺小六是知道点什么了。
他竟然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好。
虽是用饿来当借口,但又让她补气血。
分明是在暗示什么。
可听他说的话,又没有敌意,甚至对她多有关心和维护。
宋绵绵也看不透贺小六,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做什么,便摇摇头,说:“先前娘也给我煮了一大碗糖水鸡蛋,我吃过了,不饿。”
贺小六见她站着不动,甚至用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,心里不免有些难受。
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,她不记得一些事,对他有防备是正常的。
她若是对人一点戒备都没有,谁稍微给她一点善意,她便与人交心,那她早被人骗了去了。
“行吧,不饿就不吃。”贺小六也不勉强她,但看她脸色仍是差,便往里面挪了挪身子,说:“忙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,要不躺下休息会儿吧!”
宋绵绵确实感觉很不舒服,像是被抽干了气血,脑袋昏沉,手脚无力,现在也不过是强撑而已。
的确需要躺一会儿。
但是现在还是白天,就这么跟他躺在一张床上,未免有些不妥。
婆婆还特意叮嘱过,这几天不可跟贺小六有亲密之举,免得他把持不住。
所以,宋绵绵犹豫了,“你身体也需要静养,我躺下会影响到你睡觉。我无碍的,在凳子上坐着休息会儿就行。”
说着,就要回桌子那边去。
贺小六知道她也是个倔性子,很是无奈。
从床上一个翻滚,光着脚走到了宋绵绵身边。
一把将她抱了起来,大步往床走去,边走边说:“我不睡了,床让给你,我正好想出去院子里看看。”
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。
将宋绵绵放到床上,还帮她拉了被子盖住肚子,“好好休息,等宴席开始了我再来叫你。”
说完,穿上鞋子出去了。
宋绵绵愣愣的看着贺小六离开的背影,还是猜不透他的意图。
不过,当下是要好好睡一觉,让自己缓口气,头疼的事先不去想。
……
贺小六穿着大红喜服出现在院子里时,很快就引来大家伙的注意。
尤其是村里跟贺小六玩得好的那几个,他们只听说贺小六醒了,但怕打扰他静养,便没进新房里看他。
这会儿见他出来了,便高兴的朝他招手,高声喊道:“六哥!你果真已经好了!”
说话间,几个人已经小跑着来到贺小六面前。
别看他们平时像个皮猴一样,但是在贺小六面前却很是知道分寸,顾着他有伤在身,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,没敢勾肩搭背。
“六哥,听婶子说你还得多养几日呢,怎么起身下床了?”
“六哥,你得听大夫的,先把伤养好,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。”
听到“病根”二字,贺小六脸色就好不起来。
“别跟我提那庸医,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!”贺小六跟吃了爆竹一样。
其他几个人很识趣的转了话题。
“六哥,宋元宝那小子刚才被哥几个扔进村口的水塘,跟落水狗一样的在水里刨,那场面很是好笑。”
“那小子嘴巴不干净,在这还敢骂人,要不是春娇姐拦着,我都想把他那张臭嘴打烂。”
“就是!我早就看不惯那小子了,下次在外面遇到,非得给他一顿胖揍不可!”
他们七嘴八舌的把宋元宝的事跟贺小六说了。
这事贺小六是知道的,当时他已经醒了,在屋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。
回想起宋元宝当时骂宋绵绵的那些话,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色。
宋家没有一个人善待过宋绵绵,上一世他们为了给宋元宝筹钱娶媳妇,先是将她卖给老鳏夫,后又卖去了窑子。
这一家人全都该死,没有一个是无辜的。
不过,他得想个法子,好好折磨他们才行。
让他们痛快死掉,反而便宜他们了。
贺小六勾了勾唇,面上露出一抹冷笑,“听说我那小舅子喜欢斗蛐蛐?我之前看到镇上西街那片有人开了盘子,现在应该还在,改天把我那小舅子带过去,让他到那玩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