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第 3 章

她手中捏着一束菊花，走过来想拖我走。

“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成莫爸爸的忌日！连这种日子你都不消停。”

“你非要死在这一天，和一个死人抢风头？”

“走，去成莫爸爸的坟前认错。”

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运转。

二姐手里那束菊花的惨白，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
忌日……周成莫爸爸的忌日。

多么重要的日子。

重要到她们把我从鬼门关拖回来，专门去一个死人的坟前“认错”。

认什么错呢？

错在不该在今天流血，不该在今天濒死。

活着就是碍她们的眼吧。

我忽然，不想挣扎了，也不想解释了，我缓缓闭上眼。

看着她们在我面前惊慌的脸，逐渐失去意识。

等再次醒来，身边已经没有人了。

我撑起身子，看着落地窗外熟悉的池塘。

我回家了，周成莫的家。

窗外的池塘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，死寂，又诱人。

我曾经那么怕水。

小时候掉进泳池，三个姐姐慌张地跳下来捞我。

二姐的手一直在抖，把我抱上岸后还红着眼骂：

“顾秦你再敢靠近水边试试！”

现在，没人会拦着我了。

我挪动身体，每一下都牵扯着还未愈合的伤口。

腿骨传来穿心的疼痛。

手指缝里的针孔已经结痂，但碰什么都像触电。

我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，眩晕袭来，眼前黑了几秒。

走到落地窗前，竟像跋涉了千里。

跳下去吧。

心里有个声音轻轻说。

跳下去，就再也不会疼了。

跳下去，爸爸妈妈在等你。

我闭上眼睛，向前倾去。

身后远远传来周成莫娇嗔的笑声，夹杂着大姐低低的应答。

水从口鼻灌入，肺像被攥紧，可我心里却异常开心。

这一次，不会有人来捞我了。

水面越来越远，我隐约听到爸爸妈妈的呼唤。

我高兴地喊他们。

“爸爸，妈妈！”

现实却是我躺在顾家的医疗房里，守着我的二姐被吵醒。

她约莫是听到我喊了什么，对着我一脸怒意。

“顾秦，你以为叫爸爸妈妈就有用了？”

“他们已经死了，就算没死，看见你这个样子，都要被气死！”

我木然地躺在床上。

不是的，爸爸妈妈在等我。

二姐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，水珠甩到了我的脸上。

“成莫刚从医院回来，你就生怕他抢走我们的注意力。”

“顾秦，你装也装得像一点，偏偏在我回来的时候做这种事。”

我以为不在意的，可眼泪还是顺着我空洞的眼睛不停地流。

曾经的二姐最疼我，甚至是溺爱。

也最舍不得我流泪。

自从她亲眼周成莫在我面前摔下楼，她就再不信我。

二姐第一次对我说重话。

“大姐，三妹偏向成莫，我只当她们是瞎了眼。”

“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才是瞎了眼的那个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！”

我下意识地就闹，怪她不相信我，可她冰冷的眼神让我如坠冰窟。

就像现在一样。

门外传来姐姐们和周成莫的笑声。

我看见二姐的脸转晴。

她压低声音警告我。

“你安安分分在这里，不要出去，免得成莫担心。”

“不要做一个惹人烦的麻烦精。”

说完，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去。

合上门的瞬间，是她含着喜悦呼唤周成莫的声音。

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树。

对不起，我还是要做麻烦精了。

五楼一定能够一下子就死透吧。

就这一次了，以后再也不会惹人烦了。

我撑着没有封的阳台，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断腿往上提。

挺好的，脸肯定也会摔烂，不用让她们看见我这张讨厌的脸了。

就在我控制不住重心，开始享受自由落体的那一刻。

“小秦！”

三姐脸色煞白，门被撞得哐当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