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
火车上,搂着在怀里沉沉睡去的女儿,江雪玲出神地望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,不知为何陡然间心乱如麻。
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从生命中被活生生地剥离下来。
她摸不清到底是什么。
是陆怀川?不会的,当年她退婚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,他都无怨无悔痴心不改。这次只是去探望一下季母,别说陆怀川不知情,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置气的。
他会一直在原地等着,等她回来。
这般想着,江雪玲担心起了季母。
这四年来,季母因着季泽言不肯结婚的事抑郁成疾,动辄生病住院,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往京市寄钱。这回更是病得严重,也不知最后那笔救命钱能不能挽救季母的性命。
江雪玲很是内疚。
都是因为她,季泽言才不肯成家。
好在她为季家生下了女儿。心病还须心药医,只要带孩子去见见季母,解开心结,病自然就好了。
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,江雪玲不免忧心忡忡。如果季家要让她们留在京市怎么办?江绵绵是季家唯一的孙女,季家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景城一个小县城里。
放弃陆怀川吗?他会放手成全吗?
江雪玲竟发觉自己再也无法像八年前那样,毅然决然地与陆怀川解除婚约划清界限了。
她好像爱上了那个傻乎乎的男人。
为什么同时有两个男人对她情根深种呢?如今,不管她怎么选择,都会伤害其中一个。
带着满腹惆怅,江雪玲母女顺利抵达京市火车站。
她直奔季母所在的医院。
“您好,帮忙查一下罗晚玉女士的病房号。”
这次来京市是在葬礼那天晚上临时起意决定的,江雪玲无法写信提前告知,正好给季家一个惊喜。
“妈妈,奶奶会喜欢绵绵的吧?”
江绵绵有些紧张又有些自豪:“绵绵的亲奶奶跟那个脏兮兮的奶奶不一样,连名字都很好听。”
前台护士正在查询病房号,江雪玲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细软的发顶:“奶奶当然会喜欢绵绵了,奶奶一直都很想念你。”
“她等了你好多年了。”
江绵绵抿唇笑了笑,开心地央求道:“妈妈,我们不回去找那个爸爸了好不好?绵绵想要留在京市,留在奶奶身边。”
“我们才是一家人啊。”
眼前浮现陆怀川的身影,江雪玲竟有些心绪不宁。
江绵绵撅起嘴,正要说些什么,护士先行开了口。
“医院里没有叫罗晚玉的病人。”
“怎么会?”江雪玲诧异。
她当即掏出季泽言的信件,对了对医院的名字。
“就是这家医院。”
“难不成转院了?”
江雪玲反复让护士确认了好几遍,直到护士不耐烦:“这位同志,医院自始至终都没有你要找的那个叫罗晚玉的人来问诊,好巧不巧,连同名同姓的都没有。”
江雪玲心惊得沉了又沉。
“怎,怎么会?”
医院名字季泽言提了几次,不可能出现笔误。如果季母这几年并没有生病住院,那为什么他要频繁向她借钱?他从来没还过!
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缓慢成型,几乎就要将她淹没。
他在骗她钱?
他堂堂A大教授,何必骗她的钱?
江雪玲慌不择路地离开医院,也不顾不上素来娇惯的江绵绵哭闹着说口渴脚疼,带着女儿沿路打听走到了A大。
不曾想,带给她的是更大的噩耗。
“A大只有一个姓季的教授,叫季平,五十岁了。”
“没有你要找的季泽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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