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福客栈本是赫既白的产业,掌柜的得了王府侍卫的嘱咐,对林氏母女多照拂几分,自然不敢怠慢。
听闻这林姑娘有意购置一处小铺子,便热心地为她引荐了相熟的牙婆。
“掌柜的,我还想向您打听件事。”林言星轻声说道。
“姑娘请讲。”胖掌柜堆着笑,语气十分客气。
“我和我娘想在京城落个户籍,不知这事好办吗?”
掌柜的略一沉吟,问道:“姑娘可有原籍的路引?若是有的话,事情便好办许多。”
林言星面露难色: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
掌柜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,但还是应道:“这样吧,此事我帮姑娘问问看。”
“那就麻烦掌柜的了。”林言星连忙道谢,又补充道,“若是需要打点,掌柜的尽管开口。”
一听这话,掌柜的眼神微动,觉得此事倒有几分可为。
不多时,胡牙婆便过来了。“就是这位姑娘想买铺子吗?”她打量了林言星一眼,便热情地招呼,“走走走,跟我来,我手里正好有几个位置不错的。”这牙婆长得精瘦,颧骨高耸,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。
“放心去吧,胡牙婆是我老熟人了。”掌柜的在一旁说道。
林言星这才放下心来,谢过掌柜,便跟着胡牙婆出了客栈。
“姑娘想找个什么位置、什么价位的?要多大的铺面?”路上,胡牙婆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林言星答道:“不用太大,也不必在主街上。我初来京城,也不知这里铺面行情,还请胡牙婆多费心介绍。”
“主街上的好铺子,那价格可就高了,没个几万甚至十几万两银子,想都别想。”胡牙婆撇撇嘴,随即又道,“不过姑娘要找偏些的,我手里倒正好有两个合适的。我先带你去看一个,就在前面朱雀街拐出去,前日刚空出来,房子还挺新的。”
拐进胡牙婆说的那条街,林言星心里就先有了几分满意。
街道不算窄,虽比不上主街那般车水马龙,却也干净整洁。两旁的铺子门前都种着梧桐树,浓密的枝叶将房屋半掩在树荫里,门口一片清凉惬意。
“就是这间。”胡牙婆指着路南第三间铺子说道。那是一间规规矩矩的铺面,看着并不大。“姑娘,咱们进去瞧瞧。”
林言星跟着走了进去,发现屋间挺深,约莫有三丈多。
随着胡牙婆往里走,只见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,虽不宽敞,却也五脏俱全:一间和铺面等宽的厢房被隔成了两间,另有一间西库房和一间东伙房。房子确实很新,林言星心里很满意,但脸上却不动声色。
“姑娘觉得这间怎么样?”胡牙婆笑着问道。
“还行。”林言星淡淡应道,“什么价位?”
胡牙婆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:“两万两。”
“这么贵?”林言星故作惊讶。
“姑娘,这可是京城!”胡牙婆立刻说道,“这两万两还是原东家急着回祖籍才肯卖的价,要不然,两万二都卖得!”
林言星沉默了。两万两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期。买下来之后,还要装修、添置物件,手头的银子恐怕就要全投进去了。万一生意不好,她和母亲在京城可就难以为继了。
胡牙婆见她犹豫,眼珠一转,又道:“看在王掌柜的面子上,我再去跟房主说说,看能不能再让些。”
胡牙婆问道:“姑娘能出个什么价?我今日回去便去找房主谈,若谈成了,我再去天福客栈告知姑娘。”
林言星面露难色:“最多一万八千两。我手头银子本就不足,便是这一万八千两,还差些,得想想办法当些首饰才行。”
“这……我去给房主说说看吧。”胡牙婆应下,又问,“要不要我再带你看看别的铺子?”
“还有比这便宜又好的吗?”林言星问。
胡牙婆笑道:“姑娘说笑了,比这好的自然更贵,要么就再偏远些,那样生意也不好做。姑娘现在多花些银子,以后很快就能赚回来的。”她这生意人,倒真会劝人。
林言星思忖片刻:“那就先谈这间吧,看能不能把价钱谈下来。我回去再和我娘商量商量。”
“好,就这么说定了。”胡牙婆应着,又有些不放心地打量她,“不过,若是我把价谈下来,姑娘可不许反悔。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,能做主吗?”她怕林言星做不了主,毕竟是刚才她说还要和她娘商量。
林言星道:“我既说出,自然算数。”
两人就此分别,林言星回了客栈,把看房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美心。
何美心听完,沉吟道:“确实贵了些,但这是京城,也无可厚非。”她顿了顿,又打起精神,“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,看看京城里流行什么花色、面料,也好为开铺子做准备。总归有我们母女俩在,能吃饱穿暖就行。”
那牙婆与林言星别过,便径直去找了原店主朱老爷。
朱老爷这几日正准备启程离京,见了牙婆便急切地问道:”怎么?是我那店铺卖出去了吗?”
“朱老爷你那铺要卖出去按理说不难,只是您卖得太急。眼下倒是有个买家,却只给一万八千两。”胡牙婆有些为难地看朱老爷脸色。
“一万八?那不行,两万两卖了我还心疼呢!”朱老爷一脸不高兴。
“朱老爷,”牙婆又劝道,”这买主是九王爷的人介绍的,您不如卖他个面子。您虽离京了,但您兄弟一家还在东街做生意,说不定将来用得着人家。您家公子日后也可能回京,多留条后路总是好的。”
朱老爷似乎心动了,思忖片刻,终是叹了口气:”罢了,那便卖了吧。”
很快,林言星母女接手的小绣房便收拾得焕然一新。里里外外粉刷布置,后面的厢房母女二人各住一间,温馨雅致。所需的生活用品也一并采办齐全。
“娘,我们什么时候开业?”林言星问道。
“不急,”何美心答道,”先进些料子,总要做出些绣品,顾客来了才有得买、有得挑才行。”
“嗯,听娘的!我帮娘一起绣。”
母女二人先绣了不少手帕、鞋面、团扇之类的小件绣品。何美心还着手绣制两件镇店之宝——双面异样绣的山水屏风。
“娘,这屏风太费功夫了,什么时候才能绣好呀?”林言星看着繁复的纹样问道。
“娘得空便绣,不急于一时。”何美心笑着说。
母女二人又裁剪缝制了些男女寝衣,绣好后足以支撑铺子开张。至于屏风等大件,则打算日后慢慢添置。
隔壁绸缎铺的老板还热心地为她们介绍了两位绣技不错的绣娘,绣活的进度因此快了不少。不过月余光景,辰星绣坊便开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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