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实话告诉你吧,是桂儿跟我说的。”
朱元璋继续装深沉。
朱标这才释然。既然是朱桂亲口告诉父皇的,那确实说得通。
就在朱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,朱元璋又补充道:
“桂儿造火车遇到不少难题,写信来请教我,我都给他解决了。那小子还特意感谢我来着。”
听到这话,朱标的表情瞬间凝固了。
他敢打赌,这绝对是老爹在吹牛。
要说搞政治、带兵打仗,朱元璋确实在行。
可造火车这种高科技,朱元璋能给出指导意见?
除非他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。
不过朱标也没拆穿老爹的美梦,只是感慨道:
“现在想起在大同府的见闻,还是觉得震撼!”
“不得不承认,咱们这些兄弟里,就数十三弟最有本事,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!”
朱元璋对朱标评价朱桂的话表示赞同。
这评价确实中肯!
一阵暖风拂过,朱元璋精神为之一振。
这是蒸汽供暖系统送来的热风。
体验过蒸汽供暖的便利后,朱元璋又萌生了去大同府亲眼看火车的念头,想亲身感受火车带来的便捷。
“咱打算去大同府瞧瞧火车,标儿你留在京城监国如何?”
朱元璋直接向朱标提出这个想法。
“父皇!此事万万不可!”
朱标立即反对:”李善长案刚了结,朝局尚未稳定,京师需要父皇坐镇,此时绝不能离京啊!”
听到朱标的劝阻,朱元璋虽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。
现在确实不是离京的时候。
可对火车的渴望让朱元璋心痒难耐,一时竟有些烦躁。
“启禀陛下,此次藩王辎重运输考核的结果已整理成册,请陛下御览。”
一名锦衣卫手持文书入内禀报。
朱元璋本不想看。
自从朱桂献上火车这等神器,其他藩王的成绩早已黯然失色,结果不言自明。
但转念一想,既然要加练藩王,总得找个由头,不妨从这次考核中找找理由。
“念。”朱元璋吩咐道。
锦衣卫展开文书朗声汇报:
“除代王殿下圆满完成运输任务外,”
“其余藩王为求速度,多有损毁征用的民用车具。”
“这些车具本是百姓家中仅有的财产,损毁后唯有燕王出面安抚民众。”
“齐王、秦王、晋王等既未安抚百姓,也未给予任何赔偿。”
“此事已在民间引发不满。”
“此外,秦王与晋王还造成部分辎重损毁。”
朱元璋闻言勃然大怒!
“什么?!”
“损坏百姓财物竟敢不赔?!”
“这几个混账东西!前些日子刚罚过他们,居然还敢再犯!气死咱了!!!”
盛怒之下,朱元璋连连拍案,手掌很快拍得通红。
“父皇息怒!”
朱标赶忙上前为朱元璋抚背顺气。
朱元璋骂骂咧咧地发泄了一通,忽然想起朱桂,脸色渐渐缓和下来,有气无力地说道:
“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,要是有桂儿一半的本事,咱老朱家祖坟都能冒青烟了。”
朱标闻言一怔。
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:朱桂会不会是故意表现得如此出色?
无论是研制蒸汽机,还是搞农业大棚,又或是建造火车,都是朱桂计划中的一环?
他的最终目的,是要逼着其他藩王也奋发图强?
这个想法一旦冒出,便在朱标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不过转念一想,朱标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。
或许朱桂只是单纯享受创造的过程。
说什么逼迫其他藩王勤勉,听起来就不太现实,况且朱标也想不出朱桂这么做的动机。
再说火车这种具有多重意义的交通工具,怎么可能是为了激励藩王而造的?
绝对不可能!
朱标抬眼望去,只见朱元璋眼中隐隐透着杀气。
他不禁暗自叹息。
朱标深知,像朱元璋这样善于控制情绪的人,若是大喊大叫反而说明没那么生气。
此刻朱元璋面无表情,眼神却凌厉异常,显然是被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这两个混账气得不轻。
若是所有藩王都不成器倒也罢了。
偏偏出了个出类拔萃的朱桂,相比之下其他藩王简直就像废物,难怪朱元璋气得想砍人了。
“父皇!”
作为儿子,作为兄长,朱标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。
“你要替他们求情?”朱元璋冷冷地盯着朱标。
朱标拱手道:”运送粮草辎重向来是专业运粮官的职责。秦王和晋王既非专业人士,又无实战经验,初次负责运输出差错在所难免。恳请父皇宽恕!”
朱标避重就轻地为弟弟们开脱。
他生性仁厚,对弟弟们一向爱护有加。像这样在弟弟们犯错时出面求情,早已不是第一次了。
朱元璋深深地看了朱标一眼。
朱元璋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。
说到底他终究舍不得真的责罚儿子,方才不过是气头上罢了。
“这事朕自会料理,标儿不必多虑。”
话虽如此,老皇帝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要是这些藩王都像朱桂那般懂事,朕该多省心啊!
“儿臣谨遵父皇旨意。”
朱标只得苦笑着应下。
此刻他心中实在憋闷——这场考验本是他提议的,原想让秦王朱樉、晋王朱棡将功折罪,谁知旧过未消,又添新错。
反观朱桂……
怕是又要像上回那样领赏了。
……
翌日早朝。
锦衣卫当众宣读了对藩王的处置:
“齐王、秦王、晋王损毁百姓驴车骡车,着令三王即刻双倍赔偿!”
“秦王、晋王督运粮草不力,罚俸一年!另速滚回应天府,朕要亲自教训这两个混账!”
听到后两句,群臣不禁为两位藩王捏了把汗。
谁不知道皇上所谓的”教训”,定要抄起藤条抽得他们哭爹喊娘——这已是太子求情后的从轻发落了。
紧接着,百官都竖起耳朵等待朱桂的封赏。
关于代王造火车的事,朝堂上下早有耳闻。如今既已论过,合该轮到嘉奖了。
“燕王朱棣无功无过,不予置评。”
“代王朱桂研制火车、修筑铁路,功在社稷!加俸五千石!”
“另赐大同府良田五百顷!绢布千匹!纹银三百两!纱五百匹!锦缎五百匹!宝钞两万贯!……”
听着流水般的赏赐,不少大臣眼角直跳。
这般厚赏实在罕见!
有官员暗自嘀咕:若那几个受罚的藩王在场,怕是要气得呕血!
不过那些亲眼见过火车的朝臣,甚至亲身体验过风驰电掣的官员,此刻都对朱桂心服口服。
在他们看来,这样的封赏实至名归!
甚至有人觉得给的还不够多!
不过真正坐过火车的官员毕竟是少数,大多数人也没空专程跑去大同府体验。
关于火车的传闻倒是不少,但真假参半,有些更是夸大其词。
朝堂上很快为此争论起来。
“你们还想把这玩意儿推广到全国?”
“听说那东西又笨重又不靠谱,万一建造或使用时出事,谁来担责?”有官员当场质疑。
“喝水都能呛死人,你怕什么意外?”
“但凡坐过一次火车,见识过它的速度,就知道这些担忧全是多余的!”支持朱桂的官员反驳道。
两派各执一词,吵得不可开交,甚至有人差点动手。
“肃静!”朱标一声喝止,“诸位先别争,我倒有个提议。”
见太子发话,百官立刻安静下来。
“既然意见不一,不如折中处理。”朱标环视众人,“让藩王们向代王取经,各自在封地试建铁路。若成效显著,再全国推行,如何?”
短暂沉默后,群臣纷纷附和:
“殿下英明!”
“臣附议!”
“此策甚妥!”
方案就此敲定——命燕王朱棣等藩王赴大同府考察,自行筹建铁路。这也是朱标给获罪藩王们戴罪立功的机会。
……
大同府城东郊外,朱桂划出大片土地兴建工业区。
厂房与办公楼已破土动工,放眼望去尽是林立的脚手架。工人们攀上爬下,一派繁忙景象。
四条铁轨从不同方向延伸至工业区,满载建材的火车日夜不息地穿梭其间。
朱桂从商城采购的建筑材料,先分散存放再通过火车运到大同。虽然费事,却保证了运输安全。
关于大同的发展计划,朱桂决定就地取材。这里煤矿丰富,最适合打造煤炭产业链。他在工业区设立钢铁厂、水泥厂,生产大明急需的物资。
一旦工业区投产,依托铁路运输,经济效益将迅速爆发。朱桂对此充满期待。
晴空万里,朱桂带着王承爵视察工业区建设进度。
“这工业区……建得真不错!”王承爵望着繁忙的工地,由衷赞叹。
上万名工匠在此劳作,不仅解决了就业问题,还吸纳了大量流民。作为大同知府,王承爵欣喜地看到:自朱桂就藩以来,冻死者锐减,街头闲汉消失,整个大同的治安和吏治焕然一新。
这位藩王以身作则,加上丰厚的工钱激励,全城百姓都干劲十足!
“王大人别急着夸,等工业区建成,怕是要惊掉你的下巴。”朱桂笑道。
王承爵不解其意,随手摸了摸正在施工的厂房墙壁,顿时骇然——整座建筑竟以钢筋为骨架!
“这……”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。用钢铁造铁轨尚可理解,但拿来盖房子简直闻所未闻。这般坚固的厂房,怕是连城墙都比不上。
究竟是财大气粗还是铺张浪费?这个念头刚闪过,王承爵便暗自摇头——如此手笔,必有其深意。
王承爵看得眼红心热。
这些钢筋要是拿来盖牢房,犯人还怎么挖墙逃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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