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层,却驱不散杂役小屋周围弥漫的、混杂着血腥与雨水泥土味的阴冷气息。
夜寒盘坐在冰冷的床板上,掌心各握一块下品灵石。灵石内精纯的灵气正被缓缓抽离,经过胸口墨玉玦温凉气息的梳理,再被丹田深处“轮回之源”印记转化,最终汇入那鸽卵大小的淡白色气旋之中。
一夜激战后的疲惫与暗伤,在这持续而高效的修炼下,正一点点被抚平、修复。手臂上被指风擦破的伤口,敷过药散后已开始结痂。消耗殆尽的真气,重新充盈起来,甚至比昨夜更加凝练了一丝。
炼气一层,已彻底稳固,气旋旋转的速度和稳定性,都远胜昨夜初成之时。
这便是“法”与“资源”的重要性。没有正确的修炼法门,没有灵气来源(哪怕是品质最低的下品灵石),仅靠吸纳天地间稀薄驳杂的游离灵气,进度将缓慢到令人绝望。而有了《基础引气诀要》和墨玉玦、“轮回之源”的双重辅助,再加上灵石,夜寒这具废脉之躯,才真正踏上了修行路。
当手中两块灵石化为齑粉,从指缝簌簌落下时,夜寒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眸中精芒内敛,疲惫之色褪去大半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冷静。他活动了一下手脚,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真实流动的力量感。
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清冷的晨风扑面而来。小院泥泞的地面上,还残留着昨夜打斗的痕迹——几处较深的脚印,以及一点暗褐色的、几乎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渍。那两名袭击者早已不见踪影,想必是忍着伤痛,在天亮前狼狈撤离了。
夜寒目光扫过院墙外几处看似寻常的角落,那里,至少有三道不同的、极其隐蔽的视线,在他推门的瞬间,微微波动了一下,随即又迅速隐去。
王执事的人?还是其他势力?
他佯装未觉,如同往常一样,走到院角简陋的水缸旁,舀起冰冷的积水,胡乱洗了把脸。冰水刺激着皮肤,让他精神微微一振。
然后,他拿起靠在门边的破旧扫帚,开始缓慢地、一下一下地清扫院中的落叶和泥泞。这是他身为杂役弟子每日的功课之一,也是他观察周围、思考对策的掩护。
扫地的节奏很慢,动作甚至有些笨拙,符合一个“刚受打击、身体虚弱”的废物形象。但夜寒的心神,却高度集中,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,悄无声息地向外蔓延。
东北角那棵老槐树后,气息沉凝,带着一丝王执事那一脉功法特有的、略显阴沉的土属性灵力波动,应是王执事派来的眼线,修为约在炼气四层,比昨夜那两人强不少,也更善于隐匿。
西南方废弃的石磨旁,气息飘忽不定,时隐时现,修炼的似乎是某种偏向隐匿、速度的功法,灵力属性偏风,修为难以准确判断,但隐匿技巧很高明,若非夜寒精神力被轮回印记淬炼过,几乎难以察觉。这不像玄元宗常见的路数。
还有一道视线,来自更远处,杂役区边缘一间破败阁楼的二楼窗口。那道视线最为隐晦,也最为……锐利。并非恶意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冰冷的审视,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与风险。灵力气息中正平和,却又带着一丝凌云宗功法特有的、若有若无的凛冽寒意。
凌云宗的人?是林清漪派来的,还是……叶挽秋?
夜寒心中一凛,手中扫帚的动作却未停,甚至故意让脚步虚浮了一下,咳嗽了两声,显得更加虚弱。
三方窥伺。
王执事是明面上的威胁,急于摸清自己的底细,可能还会下手。
那隐匿技巧高超的,不知来历,是敌是友难料。
凌云宗的审视,则代表着更高的层面,更深的算计,也更危险。
自己昨夜的表现,果然引起了更多的关注。这在意料之中,却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。
他慢慢扫完院子,将落叶和泥污归拢到角落。然后,像是体力不支般,拄着扫帚喘息了片刻,才拖着步子走回小屋。
关上门,隔绝了那些窥探的视线,夜寒脸上的虚弱之色瞬间消失,眼神锐利如刀。
不能坐以待毙。
王执事那边,昨夜折了两人,短期内或许会忌惮,不敢再轻易派炼气初期的弟子前来,但更狠辣的手段恐怕已在酝酿。必须尽快提升实力,至少要拥有在炼气中期修士面前周旋甚至逃脱的能力。
那神秘的第三方,目的不明,需加倍警惕。
凌云宗的审视,目前看来只是观察,但叶挽秋那个女人……根据寒霄剑尊记忆碎片中一些极其模糊的印象,绝非易于之辈。她的反应,难以预料。
而墨玉玦对后山禁地的微弱感应,像一根羽毛,不时撩拨着他的心神。那里可能藏有机缘,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。
实力,还是实力!
夜寒重新盘膝坐下,却没有立刻修炼。他沉下心神,意识潜入识海深处,主动触碰那“轮回之源”的印记。
印记冰冷,亘古不变。随着他的意念靠近,一丝丝更加庞大、混乱、却又蕴含着无尽知识与力量奥秘的记忆碎片,如同沉在深海下的冰山,隐约浮现出模糊的轮廓。
这一次,他没有试图去吸纳那些高深的、关于剑道、法则、神通的记忆,那些对他现在而言太过遥远,强行接触只会损伤神魂。
他的目标,是寻找关于“炼气期”、“筑基前”这个阶段,如何更快、更稳、更扎实地打下基础,如何最大限度地挖掘肉身潜力,如何应对各种常见危险与困局的……经验。
属于第一世“寒霄剑尊”的庞大记忆库,哪怕只是最边缘、最基础的部分,对于修真界而言,也是无价之宝。
很快,一些相对清晰、层次较低的记忆碎片被他筛选、捕捉、消化。
《基础引气诀要》只是最粗浅的呼吸法,而寒霄剑尊记忆中,还有数种在炼气期打磨肉身、淬炼真气、凝练神识的辅助法门,虽然也算不上什么惊天秘术,但比玄元宗流传的同类法门,精妙了何止十倍!
其中一种名为《百锻体》的炼体法门,讲究以外力或特殊劲力震荡、锤锻周身筋肉皮膜骨骼,配合特定呼吸与药浴(或灵气滋养),能极大增强肉身强度、力量与耐力,对突破小境界瓶颈亦有助益。这法门对资源要求不高,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。
还有一种《凝神观想法》,并非攻击神识的法术,而是通过观想特定简单图案(如一点星光、一簇火苗),来锻炼精神力的凝聚度、稳定性和恢复速度。对于需要时刻警惕、且频繁消耗精神力的他而言,至关重要。
夜寒如获至宝,立刻开始尝试。
《百锻体》的入门动作并不复杂,但要求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掌控达到极细微的程度,发力方式也别具一格。夜寒按照记忆中的方式,缓缓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,同时调整呼吸,尝试引动丹田真气,以一种特殊的频率震荡体内气血。
初时极其艰难,这具身体太过虚弱,且长期营养不良,肌肉僵硬,经脉滞涩,许多细微之处根本难以控制。但他耐心极好,一丝不苟地调整,失败了就重来,汗水很快浸湿了单薄的衣衫。
每一次细微的调整成功,都能感受到对应的肌肉群传来酸胀麻痒的感觉,随后便是一丝微弱的温热感,仿佛沉睡的细胞被悄然激活。
而《凝神观想法》则相对“静态”。他于修炼间隙,闭目凝神,在识海中观想一点极其微小的、恒定不动的“星芒”。这看似简单,实则对初涉此道者极为困难,杂念如同潮水,不断涌来,冲击着那点脆弱的“星芒观想”。
夜寒以强大的意志力,一次次将杂念剥离,强行将意念凝聚于那一点。每一次成功的观想维持,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呼吸,都能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惫,但随之而来的,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宁静,以及精神力一丝丝的凝实感。
修炼、炼体、观想、调息……周而复始。
时间在枯燥与痛苦中缓慢流逝。饿了,就啃两口硬如石头的杂粮饼;渴了,喝几口冷水。除了必要的进食和短暂休息,他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这疯狂的提升之中。
窗外窥探的视线,偶尔会变换位置,但始终未曾离开。夜寒能感觉到,那来自凌云宗的冰冷审视,停留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,关注度在悄然提升。
而王执事派来的人,则显得有些焦躁,几次似乎想靠近小屋探查,却又顾忌着什么,最终按捺下来。
第三天黄昏。
夜寒刚刚结束一轮《百锻体》的修炼,浑身肌肉酸痛,却透着一种充实的力量感。他能清晰感觉到,肉身的强度比三天前提升了一小截,虽然依旧瘦弱,但肌肉线条隐约显现,不再是以往那种病态的松垮。
丹田内的气旋,也壮大了一圈,颜色更加凝实,距离炼气二层,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。
精神力方面,进展最为明显。《凝神观想法》的修炼,让他的感知更加敏锐,对自身的掌控也更加精细。此刻,他甚至能隐约“听”到屋外那三道窥视者略显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。
就在他准备调息恢复时,胸口贴藏的墨玉玦,毫无征兆地,猛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热感!
不是真实的温度,而是一种直达灵魂的“灼烫”!
与此同时,那一直指向后山禁地方向的微弱吸引感,骤然变得清晰、强烈了数倍!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,与墨玉玦产生了强烈的共鸣,正在……苏醒?或者召唤?
夜寒脸色微变,猛地按住胸口。
这异动太过突然,也太过强烈!
几乎在同一时间!
小屋外,三道窥伺的视线,同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!
东北角老槐树后的王执事眼线,似乎收到了什么讯息,气息陡然变得急促而充满杀意,不再隐匿,猛地从树后冲出,炼气四层的灵压毫无保留地爆发,直扑小屋!手中更是寒光一闪,多了一柄淬毒的短刃!
西南方石磨旁那气息飘忽的神秘人,似乎也被墨玉玦的突然异动惊到,隐匿的身形微微一滞,随即如同鬼魅般朝着小屋窗口方向飘来,速度奇快无比!
而远处阁楼窗口,那道冰冷的凌云宗视线,则是猛地一凝,随即一股远超炼气期的、冰冷锋锐的神识,如同无形的触手,瞬间跨越空间,笼罩了整个杂役小屋区域!那神识之中,带着一丝惊疑与难以抑制的……贪婪?
“墨玉玦?!此物竟能引动‘墟气’?!”一个冰冷的女声,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,直接在夜寒脑海中响起!
是叶挽秋!她竟然分出了一缕神念附在那观察者身上!此刻被墨玉玦异动彻底惊动!
三方势力,因墨玉玦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,再也按捺不住,同时发难!
小屋之内,夜寒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最坏的情况,发生了。
墨玉玦的秘密,恐怕已经暴露至少一部分!
前有王执事派来的炼气四层杀手突袭,侧有神秘莫测的潜行者逼近,暗处更有叶挽秋的一缕恐怖神念虎视眈眈!
绝境!
夜寒眼中厉色一闪,没有半分犹豫,在那炼气四层杀手破门而入的刹那,身体如同紧绷的弓弦般弹起,不退反进,左手在床板边缘某处隐蔽的凹槽猛地一按!
“咔嚓!”
机括轻响,床板下方,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骤然打开!这是他这几日暗中利用杂物和简陋工具挖出的、通往屋后荒草丛的应急通道!
与此同时,他右手食指、中指并拢,凝聚了丹田近半真气,朝着扑来的杀手面门,凌空疾点!
不是【凝针诀】,而是寒霄剑尊记忆中一种更耗真气、却更具冲击力的低阶指法——【破气指】!虽只得其形,未得其神,但胜在突然!
一点凝实的淡白色气劲激射而出!
那炼气四层杀手显然没料到这废物还有如此凌厉的反击,更没料到屋内另有暗道,猝不及防之下,急忙挥动短刃格挡。
“嗤!”
气劲与短刃相撞,发出刺耳摩擦声,虽被挡下,却也让杀手身形一滞。
就是这一滞的功夫,夜寒已如同泥鳅般,滑入了床下的暗道!
“想逃?!”杀手怒喝,一刀劈碎床板,便要追入。
窗外,那神秘潜行者的身影也已逼近窗口。
而叶挽秋那缕冰冷神念,更是如同无形牢笼,瞬间收紧,试图锁定夜寒的气息!
暗道狭窄潮湿,充满土腥味。夜寒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,胸口墨玉玦的灼热感越来越强,对后山禁地的吸引也越发清晰,几乎变成了明确的指引!
他知道,留在这里必死无疑!只有闯入那未知的禁地,或许才有一线生机!
后方,怒喝声、破风声急速迫近!
头顶地面传来震动,显然有人正在试图从上方拦截!
叶挽秋的神念如影随形,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炸响:“留下墨玉玦!饶你不死!”
夜寒充耳不闻,眼中只有前方无尽的黑暗,和墨玉玦指引的那一点微弱却执拗的“方向”。
他爬得飞快,手掌和膝盖被粗糙的土石磨破,鲜血淋漓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
终于,前方出现了微光——是通道的出口,隐藏在屋后一片茂密的、无人打理的荒草丛中。
夜寒奋力一跃,冲出通道,滚入及腰深的荒草之中。
几乎在他露头的瞬间!
“嗖!嗖!嗖!”
三道凌厉的攻击从不同方向袭来!一道淬毒刀光,一道诡异的灰色风刃,还有一缕冰冷刺骨、无形无质的神念冲击!
夜寒狼狈地就地一滚,险之又险地避开刀光和大部分风刃,左肩却被风刃边缘擦过,衣衫破裂,皮开肉绽,鲜血直流。而那神念冲击,则让他脑海如同被冰锥刺入,剧痛之下,眼前一阵发黑,差点晕厥。
他强忍剧痛和眩晕,咬破舌尖,借助刺痛保持清醒,根本不敢停留,朝着后山禁地的方向,发足狂奔!
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疯狂运转,灌注双腿。《百锻体》修炼出的那点可怜肉身力量,在此刻被压榨到极致。
身后,追击者的呼喝声和破空声急速逼近。王执事的杀手和那神秘潜行者已然汇合,紧追不舍。叶挽秋的神念更是如同跗骨之蛆,牢牢锁定着他,不断以神念冲击干扰他的行动。
夜寒对地形并不熟悉,只能凭借着墨玉玦越来越强烈的指引,朝着宗门后方那片被灰色瘴气笼罩的山林亡命奔逃。
肺部火辣辣地疼,喉咙腥甜,左肩伤口不断淌血,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。
但他眼神依旧冰冷,没有丝毫慌乱。越是绝境,属于“寒霄”的那部分冰冷理智,就越是占据上风。
快一点!再快一点!
前方,灰蒙蒙的瘴气已然在望,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腐朽、腥甜、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异气味。那是禁地外围的标志。
“拦住他!不能让他进入瘴气区!”叶挽秋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,显然对这禁地也有所忌惮。
身后追击的两人闻言,攻击更加狂暴。刀光纵横,风刃呼啸,不断在夜寒身边炸开,留下道道伤痕。
夜寒不管不顾,将速度提升到极限,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,猛地冲进了那片灰蒙蒙的、可视度极低的瘴气之中!
霎时间,天地变色。
光线黯淡,气味刺鼻,四周影影绰绰,仿佛有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气中蠕动。连神识感知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。
夜寒冲入瘴气的瞬间,胸口墨玉玦的灼热感达到了顶点,旋即,那强烈的吸引感骤然一变,化作一股柔和的、清凉的气息,悄然扩散开来,将他周身三尺之内的瘴气,微微排开了一些,让他呼吸为之一畅,头脑也清醒了不少。
此物果然能抵御禁地瘴气!
夜寒心中稍定,却不敢停留,借着墨玉玦的庇护,朝着吸引感最强的深处,埋头疾奔。
身后,追击的两人在瘴气边缘停下,犹豫不前。这瘴气不仅有毒,更能侵蚀灵力、干扰神识,炼气期修士深入其中,凶多吉少。
“追!”王执事的杀手一咬牙,吞下一颗避毒丹,就要冲入。
那神秘潜行者却拉住了他,声音沙哑:“且慢!此地诡异,不宜冒进。他身受重伤,又无避毒之物,深入必死。我们守住外围,等他毒发身亡,或者被迫退出再下手不迟。”
杀手略一犹豫,点了点头。两人各自服下丹药,在瘴气边缘散开,警惕地守候。
而叶挽秋的那缕神念,在夜寒冲入瘴气核心区域后,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干扰和排斥,变得模糊不清,最终不得不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惊疑,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“墟气……果然是那里……墨玉玦竟能引动并抵御墟气……此子……决不能留!”冰冷的女声在遥远的天际留下一丝余韵,彻底消失。
瘴气深处,夜寒不知奔跑了多久,直到双腿如同灌铅,眼前阵阵发黑,胸口墨玉玦传来的清凉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定,时强时弱。
他知道,自己快到极限了。
终于,前方瘴气似乎稀薄了一些,隐约露出一片布满黑色嶙峋怪石的空地。
空地中央,赫然矗立着一座半塌的、爬满枯藤的古老石殿!石殿风格极其古老,与玄元宗乃至现今修真界常见的建筑样式迥然不同,透着一股苍凉死寂的气息。
墨玉玦的吸引感,在此地达到了顶峰,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嗡鸣!
就是这里!
夜寒用尽最后力气,踉跄着冲入石殿半塌的入口,随即眼前一黑,再也支撑不住,重重摔倒在冰冷潮湿、布满灰尘的地面上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在他昏迷前最后一瞬,仿佛看到石殿深处,有一点微弱的、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光,与他胸口的墨玉玦,产生了共鸣。
黑暗中,似乎有古老的低语,跨越万古时光,悄然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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