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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无声闭合,将安全屋的蓝光、王董凝重的面孔以及相对安全的最后庇护彻底隔绝。瞬间降临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,裹挟着地下通道特有的阴冷和机油气味,沉重地挤压着苏晚的感官。只有手腕上战术平板发出的微弱荧光,映亮她前方不过数米的冰冷合金墙壁,以及屏幕上那如同心脏般跳动的、血红色的倒计时:

**[00:51:23]**

时间,是流淌的鲜血,是周晴生命的沙漏。每一秒的滴答,都敲打在苏晚紧绷的神经末梢。她没有丝毫犹豫,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,沿着王董提供的、通往地面秘密出口的通道疾奔。脚步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,又被厚重的吸音材料迅速吞噬。

通道尽头,一道伪装成配电箱的暗门无声滑开。外面,是城市边缘工业区荒凉的夜色。寒风裹挟着铁锈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,静静停靠在阴影里。车门感应到苏晚腕表上的加密信号,自动解锁。

引擎低吼,撕裂夜的寂静。苏晚将油门踩到底,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,朝着远郊那片象征着毁灭与背叛的“天枢”废墟狂飙而去。城市的灯火在后视镜中飞速倒退、模糊,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起伏的荒丘取代。战术平板固定在支架上,血红的倒计时数字是车内唯一的光源,也是唯一的指令:

**[00:45:18]**

她的大脑在飞驰中高速运转,过滤着王董提供的最后信息:

* 反应井入口:唯一通道是D7区主通风管道入口,需手动开启锈死的重型闸门。

* 井内结构:垂直深度超过300米,底部为废料池,池中央有废弃的操作平台,周晴极可能被绑在那里。井壁有狭窄的维护栈道,但多处坍塌锈蚀。

* 陷阱:低频能量波动(感应地雷?)、可能的狙击点(高位废墟)、以及“幽灵”未知的杀招。

* “灰烬”小队:通讯中断前最后位置已标注,但指望不上了。他们是眼睛,而她现在是孤身闯入龙潭的尖刀!

荒野的风声在车窗外呼啸,如同亡灵的呜咽。苏晚的左手紧握着方向盘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右手腕的伤口在颠簸中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,她却恍若未觉。所有的感官,所有的意志,都凝聚成一个冰冷而炽热的点——救出周晴,撕碎“幽灵”!

当巨大的、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“天枢”废墟轮廓终于出现在车灯惨白的光柱尽头时,倒计时已指向:

**[00:38:02]**

越野车在距离废墟外围警戒线数百米外熄火,藏匿在一处半塌的混凝土墙后。苏晚如同幽灵般滑下车,迅速换上带有基础辐射防护的黑色战术服,将高频脉冲匕首插在腿侧,微型氧气面罩挂在颈间,战术平板固定在左臂。最后,她看了一眼臂甲屏幕上刺目的血红数字:

**[00:36:41]**

没有时间犹豫。她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,凭借着“灰烬”小队失效前传回的最后热成像和地形数据(在平板上以离线模式显示),在断壁残垣和扭曲的钢铁骨架间快速穿行。空气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某种陈年的、令人不安的化学残留气息。辐射探测器的蜂鸣声在面罩内轻微响起,提醒着这片土地深入骨髓的毒性。

废墟内部如同巨大的迷宫,黑暗是这里的主宰。苏晚依靠战术平板上的微光和夜视仪(集成在面罩上)谨慎前行。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碎石或锈蚀的铁板上,发出轻微的、在死寂中却异常清晰的声响。战术平板上的环境扫描模块不断报警:前方检测到微弱的、无规律的低频能量波动!是“幽灵”布下的感应地雷!

她屏住呼吸,身体紧贴着一根粗大的、冰冷的废弃管道,小心翼翼地绕开扫描提示的危险区域。心跳如擂鼓,汗水浸透了内衬。绕过一片堆积如山的瓦砾时,一股极其微弱、几乎被铁锈味掩盖的、淡雅的雪松冷泉气息,若有若无地飘过鼻尖。

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紧!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。死寂。只有风吹过空洞管道发出的呜咽。是残留?还是……“幽灵”就在附近?

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,继续潜行。时间不等人!倒计时:

**[00:28:17]**

终于,D7区的巨大阴影出现在前方。那是一个半埋入地下的、如同巨兽咽喉的通风管道入口。一扇锈迹斑斑、厚达半米的合金闸门死死封闭着入口,上面挂着的巨大铁锁早已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。

苏晚冲到闸门前,战术平板的强光手电照亮闸门侧面一个同样锈蚀、但结构尚存的液压手动开启装置。没有电力,只能依靠人力!她咬紧牙关,双手抓住冰冷的摇柄,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扳动!

“嘎吱——!!!”

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刺耳地回荡!摇柄如同焊死了一般,纹丝不动!十年以上的锈蚀和巨大的自重,让这扇门成为了几乎不可逾越的屏障!

倒计时:

**[00:25:59]**

“呃啊——!”苏晚低吼一声,爆发出全身的力量!右腕的伤口在巨力撕扯下瞬间崩裂,鲜血染红了绷带,剧痛让她眼前发黑!但她不管不顾,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!
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咔!”

一声沉闷的断裂声!不是摇柄!是闸门内部某个锈死的部件终于屈服了!沉重的闸门,极其缓慢地、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,向上抬起了仅仅不到十厘米的缝隙!

一股浓烈的、混杂着陈年尘埃、放射性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阴风,如同来自地狱的叹息,猛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!

足够了!苏晚没有丝毫犹豫,身体如同灵巧的游鱼,在闸门抬起缝隙的瞬间,侧身挤了进去!沉重的闸门在她身后轰然落下,震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,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
里面,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。夜视仪开启,视野里一片诡异的、泛着绿光的景象。巨大的通风管道倾斜向下,内部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,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。辐射探测器的蜂鸣声陡然变得急促尖锐!

苏晚打开微型氧气面罩,深深吸了一口相对洁净的空气。她看了一眼臂甲屏幕:

**[00:23:48]**

没有退路。她沿着积满灰尘、倾斜向下的管道内壁,手脚并用,如同壁虎般快速向下滑行。灰尘被搅动,在夜视仪的视野里形成翻腾的绿色云雾。管道深处,隐隐传来一种低沉、恒定的、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嗡鸣——那是来自核心反应井的、不详的脉动。

滑行了不知多久,前方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检修口。苏晚用脉冲匕首切开锈蚀的锁扣,钻了出去。

眼前豁然开朗,却又瞬间被更深的绝望攫住!

她终于进入了核心反应井的内部!

这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眩晕的垂直深渊!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圆形井壁由厚重的、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混凝土和钢铁构成,向上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,向下则深不见底,只有一片翻滚着幽绿色荧光的、粘稠的液体——高放射性废料池!废料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、肉眼可见的微弱辉光,将整个井壁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。

而在废料池的中央,一座孤岛般的、锈迹斑斑的金属操作平台上——周晴被牢牢绑在金属椅上!她的头顶上方,正是那个在视频中见过的、狰狞的倒计时装置!血红的数字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和邪恶:

**[00:18:32]**

装置下方,几根闪烁着寒芒的金属尖刺,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!

平台距离苏晚所在的井壁栈道入口,至少有三十多米的直线距离!连接两者的,只有几条早已锈蚀、多处断裂、在幽暗中如同蛛丝般飘摇的狭窄金属栈道!栈道下方,就是那吞噬一切的、散发着致命荧光的废料池!

“周晴!”苏晚用尽全力压低声音呼喊,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响。

平台上的周晴似乎听到了,猛地抬起头!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迹,但她的眼神在看到苏晚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!她拼命地挣扎,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响,拼命摇头,眼神里充满了“快走!危险!”的警告!

就在苏晚的目光与周晴交汇的刹那!

“咻——!”

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从斜上方井壁的阴影中响起!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苏晚的脊椎!

狙击手!高位埋伏!

苏晚几乎是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,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,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倒!

“叮!!!”

一颗灼热的子弹狠狠钉在她刚才站立位置的钢铁栈道上,溅起一溜刺目的火星!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锈蚀的栈道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!

狙击点!在对面井壁大约一百五十米高度、一个突出的小型设备平台上!夜视仪中,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一闪而没!

没有时间思考!苏晚在扑倒的瞬间,右手已拔出腿侧的高频脉冲匕首,毫不犹豫地朝着栈道下方、连接着几根粗大管道的锈蚀固定螺栓狠狠掷去!匕首并非为了杀伤,而是为了干扰!

“滋——嗡!”

高频脉冲瞬间爆发!刺耳的电磁噪音在井内炸响!同时,强大的脉冲能量干扰了那片区域的电子设备!斜上方那个狙击点平台上,瞬间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!夜视仪中的人影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,动作明显一滞!

机会!苏晚如同弹簧般从栈道上弹起,不顾一切地沿着那摇摇欲坠的狭窄栈道,朝着中央平台发足狂奔!锈蚀的金属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碎屑的剥落!下方幽绿色的废料池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,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死亡的气息!

“咻!咻!”

又是两发子弹呼啸而来!打在苏晚身后和身侧的栈道上!狙击手显然从干扰中恢复,并且被彻底激怒!子弹追着她的脚步,在栈道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孔!

三十米!二十米!十米!

距离平台越来越近!周晴惊恐又充满希望的眼神就在眼前!倒计时:

**[00:12:15]**

就在苏晚距离平台边缘只有最后几步之遥时!

“咔嚓!轰隆——!”

脚下本就脆弱的栈道,在子弹的连续打击和苏晚的奔跑震动下,终于彻底断裂!一大段栈道连同上面的苏晚,猛地向下塌陷坠落!

“啊——!”周晴绝望的呜咽被堵在喉咙里!

千钧一发!苏晚在失重感传来的瞬间,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平台边缘一根裸露的、冰冷的钢筋!巨大的下坠力道几乎将她的手臂扯断!身体悬空,脚下就是翻滚着幽绿荧光的死亡深渊!破碎的栈道残骸呼啸着坠入废料池,只激起几朵微弱的、诡异的绿色浪花!

冷汗瞬间浸透全身!苏晚咬碎钢牙,右手也猛地扒住平台边缘!双臂肌肉贲张,用尽全身力气,一个引体向上,将身体猛地甩上了平台!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!

来不及喘息!狙击枪的破空声再次响起!子弹打在平台边缘,溅起火星!苏晚一个翻滚,躲到周晴被绑的金属椅后面,暂时避开了狙击手的直接射界。

“呜呜!呜呜呜!”周晴看到苏晚脱险,激动得泪流满面,拼命挣扎。

“别怕!我来了!”苏晚喘着粗气,快速检查周晴的情况。她被粗大的合金束缚带牢牢绑在椅子上,嘴被高强度胶带封住,头顶就是那个巨大的倒计时装置,血红的数字冰冷跳动:

**[00:09:48]**

装置结构复杂,连接着周晴的椅子和平台本身,几条线路深深嵌入金属结构。强行破坏装置或移动周晴,都可能触发尖刺落下或更可怕的连锁反应!而那个狙击手,如同阴魂不散的毒蛇,还在高处虎视眈眈!

时间!时间就是一切!苏晚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!战术平板的扫描功能无法穿透装置外壳分析内部结构。破解?时间不够!强攻?狙击手在暗处!

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倒计时装置的一个不起眼的接口上——一个标准的、带物理锁的数据接口!幽灵留下的U盘追踪器/验证芯片!王董的分析工具曾短暂连接过它,或许……

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!苏晚迅速从加密手机背部取出那枚暗金色的微型芯片!她将芯片对准数据接口,用脉冲匕首的尖端,小心翼翼地撬开接口的物理锁盖!

就在锁盖被撬开的瞬间!

“滋啦——!”

一道强烈的电弧猛地从接口内部迸发!苏晚早有预料,手猛地一缩!电弧击空!

同时!斜上方的狙击点,再次响起枪声!但这次,子弹的目标不是苏晚!而是……她手中的芯片!

“叮!”子弹精准地打在苏晚捏着芯片的手指旁的金属平台上,溅起的火星灼痛了她的皮肤!对方的目标是摧毁芯片!阻止她可能的操作!

苏晚眼神一厉!在狙击枪拉栓的间隙,她如同扑食的猎豹,猛地将暗金色芯片狠狠插入那个数据接口!

“咔哒!”一声轻响,芯片严丝合缝!

就在芯片插入的瞬间!

“嗡——!”

整个倒计时装置猛地一震!血红的数字疯狂闪烁起来!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!装置内部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机械运转声!连接着尖刺的液压杆似乎开始加压!

“不——!”苏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!难道弄巧成拙,反而提前触发了处决?!

周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!

然而,预想中的尖刺落下并未发生!疯狂闪烁的数字在几秒后突然定格!刺耳的蜂鸣也戛然而止!装置屏幕上跳动的血红数字,变成了冰冷的蓝色!

**[PAUSED]**

暂停!

成功了?!苏晚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蓝色的“PAUSED”!幽灵的验证芯片,成了关闭倒计时的钥匙?!这……这是陷阱中的陷阱?还是“幽灵”的傲慢,认为无人能走到这一步?

来不及细想!暂停不代表解除!必须救下周晴!苏晚立刻扑到周晴身边,用高频脉冲匕首精准地切割绑在她身上的合金束缚带!高频脉冲轻易熔断了坚韧的金属扣!

“呜呜!”束缚带松开,周晴立刻撕掉嘴上的胶带,扑进苏晚怀里,放声大哭:“晚晚姐!我以为…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那个人……那个人好可怕!”

“没事了!没事了!”苏晚紧紧抱住颤抖的周晴,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尤其是斜上方的狙击点。倒计时暂停,狙击手为什么没有进一步动作?这寂静……太诡异了!

就在这时!

“啪!啪!啪!”

一阵缓慢、清晰、带着冰冷嘲讽意味的鼓掌声,突兀地从平台另一侧、连接着一条更粗大管道的黑暗入口处传来!

一个身影,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。

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作战服,身姿挺拔,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纯白色陶瓷面具,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双在幽绿废料池辉光映照下、闪烁着非人般冰冷光泽的眼睛。

他的手中,没有枪。只有一个小小的、如同遥控器般的黑色装置。

“精彩。真是精彩绝伦的表演,苏晚。”面具下传出的声音,经过电子变声器的处理,冰冷、平滑,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起伏,正是通讯中那个宣布“诸神黄昏”的声音!“不愧是‘钥匙’,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……惊喜。”

苏晚将周晴护在身后,缓缓站起身,高频脉冲匕首横在身前,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刺向那个白色的面具:“‘幽灵’?”

“名字,只是代号。”白色面具微微歪了歪头,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优雅,“你可以叫我‘黄昏’。毕竟,‘诸神黄昏’的钟声,即将由我亲手敲响。”他的目光扫过被暂停的装置,又落回苏晚脸上,带着一丝玩味,“你以为暂停了那个小玩具,就赢得了时间?不,那只是……正餐前的开胃点心。”

他的手指,轻轻按在了那个黑色装置的按钮上。

“真正的‘诸神黄昏’,现在才开始。”

白色面具——“黄昏”的手指悬停在黑色装置的按钮上,如同悬停在命运天平上的砝码。冰冷的电子眼透过面具,锁定着苏晚和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周晴,那目光中蕴含的,是纯粹的、毁灭性的漠然。

“真正的‘诸神黄昏’?”苏晚的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,高频脉冲匕首的刃尖在幽绿的废料池辉光下吞吐着危险的蓝芒,“你是指炸了这口井,让辐射尘埃覆盖半个城市?还是指你那可笑的、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剧本?”

“剧本?”“黄昏”发出一声经过处理的、毫无温度的轻笑,如同金属摩擦,“剧本早已写好。从‘天枢’的谎言开始,到‘聆语’的栽赃,再到将你这把锋利的‘钥匙’亲手送上王座…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。顾淮那个自以为是的叛徒,王德明那个垂死挣扎的老狐狸,还有你,苏晚,自以为是的复仇女神……都只是推动‘黄昏’降临的齿轮罢了。”

顾淮是叛徒?王董(王德明)是目标?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!信息量巨大!但她强迫自己冷静,大脑飞速分析:对方在透露信息,也在试图干扰!拖延时间?

“齿轮?”苏晚向前踏出一步,气势凌厉,试图压迫对方,“那你呢?躲在面具后面的可怜虫?K的一条狗?还是……你就是K本人?”她刻意点出“K”,试图观察对方的反应。

“K?”“黄昏”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被冒犯的波动,但瞬间恢复冰冷,“K是过去。而我,是未来。”他的手指在黑色装置上轻轻摩挲,“至于这个装置……毁灭城市?太低级了。它连接着这座废料池底部,一个被‘天枢’项目遗弃、却被我们……‘改良’了的小东西。一个能引发局部空间……‘涟漪’的奇点发生器。效果?嗯……大概能让这片区域,包括里面所有的人和秘密,在物理层面上被彻底‘擦除’,不留一丝痕迹。真正的‘诸神黄昏’,是信息的绝对湮灭。”

空间奇点?物理擦除?苏晚瞳孔骤缩!这远超她的认知范畴!但对方话语中透露的疯狂和科技力量,让她毫不怀疑其真实性!

“湮灭?包括你自己?”苏晚冷笑,试图寻找破绽,“为了杀我们,搭上自己?看来‘幽灵’也不过如此。”

“我?”“黄昏”的电子眼似乎闪烁了一下,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嘲弄,“我的使命已经完成。这副躯壳,这处舞台,不过是‘黄昏’降临前的序曲。意识……才是永恒。”他的话语如同谜语,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。“苏晚,作为‘钥匙’,你有资格见证这伟大的终焉。这是你的……荣幸。”

他的手指,开始缓缓下压!黑色装置上的一个小型指示灯,由绿转红!

“不——!”周晴发出惊恐的尖叫!
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!

“砰!!!”

一声沉闷的、并非枪声的巨响,猛地从“黄昏”身后的黑暗管道入口处传来!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!

一道身影,如同炮弹般从管道中冲了出来!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,狠狠撞向“黄昏”的后背!

是顾淮?!

他脸色惨白如纸,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,胸口缠着厚厚的、渗出血迹的绷带!显然是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强行挣脱出来的!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,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!

“黄昏”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!他身体猛地一个趔趄,按向按钮的手指被打断!黑色装置脱手飞出!

“顾淮!”苏晚失声惊呼!他怎么来了?!他怎么能动?!

“走啊!带周晴走!”顾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死死抱住“黄昏”的腰,试图将其拖离平台边缘!“引爆器……在……在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“黄昏”已然反应过来!

“找死!”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暴怒!“黄昏”手肘猛地向后狠击!重重砸在顾淮胸口的绷带上!

“噗!”顾淮一口鲜血狂喷而出!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手臂的力量瞬间松懈!

“黄昏”趁机挣脱,反手一把掐住顾淮的脖子,将他如同破布娃娃般提了起来!面具下的电子眼闪烁着残酷的光芒:“叛徒!就该和你的秘密一起埋葬!”

他手臂发力,就要将重伤的顾淮扔下平台,坠入那幽绿的死亡废料池!

“不——!”苏晚目眦欲裂!救周晴还是救顾淮?!这残酷的选择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!

时间仿佛凝固!

就在这决定生死的毫秒之间!

“咻——!”

第三方的枪声!再次响起!

这一次,子弹的目标,赫然是——悬吊在周晴头顶上方、那个被暂停的倒计时装置的连接枢纽!

“轰!”

子弹精准命中!装置枢纽爆出一团火花!连接着平台和周晴椅子的几根主要承重/触发连杆瞬间被炸断!

整个倒计时装置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,猛地倾斜、脱落!但它坠落的方向,并非砸向周晴,而是……砸向了正掐着顾淮、站在平台边缘的“黄昏”!

“黄昏”猝不及防!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淮和苏晚身上!沉重的金属装置呼啸着当头砸下!

“砰!!!”

一声沉闷的巨响!

“黄昏”被沉重的装置狠狠砸中后背和头部!纯白色的陶瓷面具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!他掐着顾淮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,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,连同那沉重的装置一起,朝着平台外、翻滚着幽绿荧光的废料池深渊坠落!

“呃啊——!”一声压抑的、非人的惨嚎从碎裂的面具下传出,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!电子眼的光芒在碎裂的面具缝隙中疯狂闪烁了几下,最终彻底熄灭!

“噗通!”

巨大的落水声从深渊中传来!幽绿的废料池溅起一团粘稠的浪花,瞬间将坠落的身影和装置吞没!只有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在池面缓缓扩散。

平台上一片死寂。只有废料池低沉的嗡鸣和周晴压抑的抽泣声。

苏晚冲到平台边缘,看着下方翻滚的幽绿荧光,心脏狂跳。死了?那个自称“黄昏”的“幽灵”……就这样掉下去了?
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顾淮倒在平台边缘,大口咳着血,眼神涣散,但嘴角却扯出一丝解脱般的、极其虚弱的笑意。他看向苏晚,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苏晚立刻冲过去扶住他,撕下自己战术服干净的里衬,用力按住他胸口不断渗血的绷带。“坚持住!顾淮!坚持住!”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刚才那决死的一撞……

“引爆器……”顾淮艰难地抬起手指,指向平台另一侧——那个被顾淮撞飞、落在平台角落的黑色装置!“……在……王……”

话音未落!

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

一阵微弱但清晰、如同心脏起搏器的电子音,突然从顾淮的头部传来!

苏晚猛地低头!只见顾淮太阳穴附近的皮肤下,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如同米粒般的凸起物,正透过薄薄的皮肤,闪烁着极其微弱的、不祥的红光!那红光的闪烁频率,竟与那电子音完全同步!

这个位置……这个形状……苏晚的脑中如同惊雷炸响!安全屋的医疗报告!顾淮脑电波异常尖峰!声带肌肉捕捉到的低频振动!他无意识念出的“诸神黄昏”!

不是声带!是植入物!是深埋在他大脑皮层下的、某个被远程激活的神经信号发射器!它接收了指令,操控了顾淮的声带肌肉!而现在……它还在运作?!

“顾淮!你脑子里……”苏晚的声音充满了惊恐!

顾淮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度的痛苦和清明,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!他猛地抓住苏晚的手臂,力量大得惊人,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……恳求!

“杀……了……我……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,眼神绝望而坚定!“它……在……唤醒……‘黄昏’……在我……脑子里……快!!!”

“滴!滴!滴!”电子音骤然变得急促!红光闪烁的频率疯狂加快!

苏晚如遭雷击!她看着顾淮眼中那混合着痛苦、清醒和决绝的复杂光芒,看着他太阳穴下那疯狂闪烁、仿佛随时要爆开的红光……一个冰冷彻骨、令人灵魂冻结的真相,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!

意识才是永恒……

这副躯壳……不过是序曲……

“黄昏”……在他脑子里?!

那个坠入废料池的……难道只是一个……躯壳?!

“不——!”苏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,手中的高频脉冲匕首,在绝望与毁灭的洪流中,不由自主地……抬了起来!冰冷的刃尖,颤抖地,对准了顾淮疯狂闪烁的太阳穴!

幽绿色的废料池在下方无声地翻滚,映照着平台上这绝望的一幕。电子音越来越急,如同死神的丧钟,敲响在诸神黄昏的废墟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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