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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沈家书房

夜色如铁,沉沉压在沈家庄园的青砖黛瓦上。

书房内,红木书桌泛着冷硬的光泽,沈伯渊端坐其后,指尖的雪茄燃着微弱的火光,烟雾在他周身织成一张压抑的网。

沈宴倚在窗边,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挺拔孤冷的身形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上的暗纹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。

他垂着眼,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,连看向书桌方向的目光,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。

同父异母的弟弟沈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一身浅灰色西装衬得他面容俊朗,眼底却藏着精明的算计。

他指尖轻点膝盖,语气带着刻意的轻快,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:“爸,周氏破产的来龙去脉已经查清,是被人设计断了资金链,周伯父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……”

他话锋一转,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宴,加重了语气:“不过话说回来,周家虽倒,但周老爷子在云港的势力不容小觑,从政几十年,门生故吏遍布,几乎是一手遮天。如今周以棠孤苦无依,若沈家此时提出联姻,既能借周家的政治资源稳固沈氏地位,拓展南方市场,对沈氏百利无害。”

沈熠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:“哥和周以棠从小青梅竹马,情分摆在那里,若是哥肯娶她,周老爷子必定会全力支持。到时候,沈氏的继承人之位,哥坐得也更稳当,不是吗?”

这番话,看似为沈宴着想,实则句句藏刀——既点明了联姻的好处,又暗戳戳地将“继承人之位”摆上台面,试图挑动沈伯渊的心思,也想看看沈宴的反应。

他太清楚,沈宴看不起他和他母亲,而他要的,就是借着周家的支持,一步步蚕食沈宴的优势,最终取而代之。

沈宴抬眸,黑眸深处骤然掀起冷浪,像淬了冰的利刃,直直射向沈熠:“联姻?”

他轻笑一声,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,“弟弟,你觉得,我会需要靠一个女人,靠周家的势力来稳固地位?”

他的目光掠过沈熠,最终落在沈伯渊身上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和恨意:“更何况,我沈宴的婚姻,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,更不会用这种算计的方式,去换取所谓的‘助力’。”

他从未忘记,当年父亲婚内出轨,继母登堂入室,母亲抑郁而终。

眼前的沈熠,是那个破坏他家庭的女人的儿子,是他心底最深的刺。

他看不起继母的趋炎附势,更鄙夷沈熠这种处处算计、野心勃勃的模样。

沈熠脸上的笑容一僵,没想到沈宴会如此不给面子,下意识地看向沈伯渊,试图寻求支持。

沈伯渊皱了皱眉,磕了磕雪茄灰,语气带着威严:“阿宴,说话注意分寸。”

他看向沈熠,眼神复杂,“联姻之事,事关重大,等你爷爷回国后再议。周氏刚出事,周老爷子正在气头上,此时提联姻,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
沈宴收回目光,重新望向窗外的夜色,眸色深沉如潭。

他想起那日在会所脱口而出的“花瓶”二字,想起周以棠当年拉小提琴时眼底的光,心头莫名一紧,却又被对沈熠的厌恶和对这段关系的抵触强行压下。

沈熠见沈伯渊没有明确反对,眼底闪过一丝窃喜,不再多言,只是心里已经盘算起来——他期盼的是自己与周家联姻,只要他能搭上周家这条线,得到周康礼的支持,沈氏继承人之位,未必没有他的份。

书房内的空气愈发凝重,兄弟二人相对无言,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,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寒刃,随时可能出鞘。

葬礼现场

次日,细雨连绵,京北郊外的殡仪馆笼罩在一片肃穆的灰白色中。

周明远的葬礼如期举行,虽周氏已然破产,但周康礼的威名远播,云港政坛无人敢不敬,京北的世家大族即便各有盘算,也纷纷亲自或派代表出席,灵堂前的白色花圈排了整整一排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傅婉茹的娘家傅家全员到场,几位长辈围在傅婉茹身边,低声安慰着这个刚经历丧夫之痛、又遭逢家道中落的女人。

傅婉茹脸色苍白如纸,被人搀扶着,眼神空洞,泪水无声地滑落,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
周以棠一身纯黑丧服,跪在灵前,背脊挺得笔直,像一株在寒风中倔强生长的枯木。

她素面朝天,原本精致的脸庞褪去了所有血色,只剩下麻木的平静。

指尖紧紧攥着父亲的遗像,指节泛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支撑着不倒下。

当沈伯渊带着沈宴、沈熠走进灵堂时,原本低声啜泣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。沈伯渊走上前,对着周康礼深深鞠了一躬,语气沉痛:“周老,节哀。明远,真是可惜了。”

他又转向傅婉茹和周以棠,目光带着几分惋惜:“婉茹,以棠,人死不能复生,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,切勿过度悲伤。”

周康礼微微颔首,神色凝重,只是淡淡道:“多谢沈总费心。”

傅婉茹虚弱地摇了摇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而周以棠,自始至终,目光都牢牢锁在父亲的遗像上,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
沈宴就站在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,那道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身影,如今却只让她觉得刺骨的寒冷和厌恶。

沈宴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,看着她消瘦的轮廓,看着她眼底深不见底的冷漠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密密麻麻地疼。

他想说些什么,道歉的话、安慰的话,在喉咙里滚了几圈,最终还是咽了回去——他知道,此刻任何言语,都显得苍白又可笑,更何况,他没资格。

他注意到沈熠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康礼的神色,眼底藏着算计,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。

他太清楚沈熠的心思,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,在周康礼面前刷存在感,妄图拉拢周家,为他争夺继承人之位铺路。

灵堂内,哀乐低回,细雨敲打着窗户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周以棠始终没有看沈宴一眼,那份极致的疏离,像一道厚厚的冰墙,将两人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。

沈宴站在原地,看着她倔强而单薄的背影,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,那个曾经追在他身后、眼里只有他的小姑娘,彻底消失在了那场周氏破产的风暴里,消失在了他的刻薄与冷漠里。

而身旁沈熠那若有似无的得意目光,更让他心底的烦躁与悔恨,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网,将他牢牢困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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