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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虽不明说,簪书心里也清楚,今晚程文斯带她参加的所谓应酬,说白了就是一个相亲局。

程文斯坐在主位,她的左手边。

而右手边,则坐了魏许——早上那会儿刚从程文斯嘴里出现过的优质好男人。

一顿饭开始不过半小时,簪书已经从魏许的激情讲述中,把他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四岁迷倒全校女生,一直到三十岁终于发家致富的奋斗史听了两遍。

这位大兄弟,着实自信。

“我们这行,收益大,风险也大,动动手指一分钟就是过亿的流水,出了差错可不是开玩笑的,不像你们记者行业,虽然赚不了很多,起码胜在稳定。”

还擅长PUA。

簪书只当在听青蛙叫,支着下巴,耷着眼皮,懒懒地“嗯”了声。

清冷美人有回应,魏许受到鼓舞,越说越起劲。

“你在美国采访的高斯先生,和我的授业恩师是多年老友,前年吧,我也专程去华尔街,请他帮我复盘案例……”

魏许停顿了下,没等来簪书崇拜的追问,反倒是对面座位的男人捧场地微笑。

“你是说R·T的那个项目吧,魏总,你那仗打得太漂亮了,R·T因你起死回生。”

魏许不失风度地笑了笑。

“其实也没什么,当时市场都严重低估了R·T的潜力,我投了以后亲自下场,重新梳理了渠道策略,它就能从百万级冲到千万级……”

“那也得你有专业眼光和资源加持啊!别人可救不动R·T这么大的体量。”

魏许的注意力始终挂在簪书身上,看着她意兴阑珊的侧脸,不由得合拢西装坐直。

“这倒也是,现在想想,我们提供的不仅是财力后盾,更是价值重塑的能力。”

簪书的手仍撑着下巴,察觉到魏许的盯视,在等待她的回应,眼风极轻极淡地扫过来。

“这样啊。”

她的声线轻柔,捎了一点点南方的软,话尾轻轻上扬。

这一勾,就勾到了男人的心里。

魏许感到自己胸口像被一团火点燃,猛地发热起来。

今晚出门之前,他对程文斯女儿的长相并不抱幻想。

虽说此前也曾隐隐约约听说程家小姐长得盘靓条顺,但这个圈层里,旁人为了讨好程文斯,说辞有托大的成分也不一定。

他预想中,程簪书能是个七分美女就很不错了。

直到在酒店门口看到簪书。

他好过的女人不少,性感美艳的大明星也不是没玩过,可见到簪书的一瞬间,他的眼睛还是被迷住了。

不自在地轻咳两声,掩饰自己的失神,魏许动筷,往簪书碗里夹菜。

“程小姐说话能听出南方口音呢,听说在苏城住过?”

“是。”簪书应了声。

“那我今晚点菜还真是点对了,这道松鼠鳜鱼是这里的名菜,尝尝。”

魏许一边献殷勤,一边盯着簪书。

“我在苏城也投了几个项目,上轨道后就没去了。程小姐在苏城住了几年?”

今晚簪书不是吃东西的心情,看着碗里被夹烂的鳜鱼肉,顿时更加没胃口。

她碰也不碰筷子,淡淡答道:“三五年吧。”

她冷淡的态度尽数落入程文斯的眼中,程文斯刚结束和别人的交谈,闻言,转过头来,替她回答。

“簪书的外婆是苏城人,我工作忙,她升入初中后我就辅导不了了,她初二转学去苏城,高考后才考回了京州。”

明眼人一听,就知道这纯粹是鬼话。

程文斯辅导不了,以他的权势地位,辅导子女功课还用得着亲力亲为?

什么家庭教师,什么名校教授请不到?

只怕里面另有隐情。

“早就听说了程小姐优秀,还是苏城那届的状元。”

魏许奉承地微笑。

簪书的故事,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,趁此机会,魏许也想从旁打听下。

毕竟娶老婆,谁想娶被别人玩烂的。

“听说,程小姐小时候在那位厉先生家里住过?他年纪好像和我差不多吧,想必会把你当妹妹疼,你们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了。”

魏许状若无意地随口提起。

簪书闻言看过来时,他还谦恭有礼地对她一笑。

只不过,那别有深意的猥琐眼神,却明摆着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
瞧着魏许的笑容,簪书只觉得胃里不上不下,像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。

什么时候,她和厉衔青的交情,轮得到不相干的外人拿来做文章了。

魏许算个什么东西。

水眸浸满冷意,簪书弯了弯嘴角:“请问,魏先生,你几岁?”

“三十一了。”

“那我哥比你年轻,我哥才二十八。”

簪书又是轻轻一笑。

“不过,我哥的身家,在全球排得进前十,魏总这么年轻有为,应该比他……”

“簪书。”

程文斯冷声打断,制止簪书再往下说。

簪书顿住,抬眸,发现不知什么时候,整张圆桌都安静了下来,每个人都惊讶地望着她,表情不尽相同。

簪书忽然就想笑。

她的爸爸一向都是这样的,别人中伤她,他会怪她不检点,授他人话柄,而当她反击,他则会反过来指责她不宽容,没教养。

她是人,又不是女菩萨。

厉衔青把她捧在心窝里养大,也不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看人眼色。

簪书动了动嘴唇,正打算破罐子破摔,问他们“看什么看”,这时,手机来电忽然响起。

簪书低头看去,张续的电话。

来得还真巧。

簪书接起来时,声线还有些发紧:“张特助。”

“您好,二小姐,厉总现在有空,想再看一遍您的采访稿。”

簪书意外:“现在?”

“对,现在。”

张特助的语气维持着一贯的公事公办。

“厉总说,他在一溪云等您。如果您有事忙,也可以改期。”

这话听起来还挺善解人意,可簪书不用想也知道,如果今晚不去,按厉衔青的大爷脾气,决不会再给她第三次机会了。

簪书挂断电话,握着手机,看向程文斯。

程文斯问:“有工作?”

“嗯。”

簪书点头,被一通电话打断,她心里的气闷散了些,也确实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。

“去吧。”程文斯好脾气地说道,“你刚入职,工作为重,尽量给同事留下好印象。”

程文斯会说这话,簪书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。

这就是程委员爱岗敬业、汲汲营营的人生信条。

有他发话,其他人不敢挽留。簪书收好东西,简单道了别,起身离席。

*

感觉消耗了很久,一看时间,尚不到八点半。

京州的夜晚华光璀璨,车水马龙,簪书在酒店门口拦了辆计程车。

坐上去后,报了“一溪云”的地址。

柔和的车载音乐响起,簪书安静地扭头望向窗外。

这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。

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在意了,然而,在这样的夜晚,轿车缓慢行驶,一幕幕街景在窗边掠过,她不可避免地,被勾起了一丝思绪。

簪书出生后直至能够记事的很长一段时光里,她对自己的爸爸毫无印象。

程文斯和她妈妈离婚很早,当时她才几个月大,什么也不懂,抚养权被法院判给了妈妈。

她和妈妈一起生活到九岁。

九岁那年,妈妈出事,进了监狱。她被程文斯接回程家。

那时候程文斯已经再婚多年,娶了沈君岚,两人的心肝宝贝儿子也只比簪书小一岁。

簪书的处境,可想而知。

程文斯正值仕途上升期,没兴趣管她,而沈君岚也不待见她,常常让保姆把她锁在二楼的房间里,眼不见为净。

无所谓,真正的公主,会出逃。

一天,簪书从二楼纵身跳下时,不远处的树荫底下,一个少年,黑沉沉的眼眸毫无温度地盯着她。

他的目光很冷。

但他长得真好看。

个子很高,身上披着各种和人打架斗殴的伤,颧骨有淤青,嘴角也渗着血,一看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不良校霸,满身和全世界不对付的戾气。

他问她:“跳楼呢?”

见她愣住了不回答,他说:“二楼还不够高,要死就死利索点,摔成残废,更惨。”

嘴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,小簪书没听清,只觉得这位战损哥哥,好看极了。

希望哥哥多点挨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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