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屋外的风雪渐渐小了,只剩下寒风偶尔掠过树林的呜咽声。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壁上,忽明忽暗。林悦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,看着火堆里跳动的火苗,思绪却在不停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。
阿墨将最后一块麦饼掰成两半,递了一半给林悦:“大小姐,先吃点东西垫垫,咱们得保存体力。这附近我熟,等明天天一亮,我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,再采点能吃的野菜,总不能一直靠这点麦饼撑着。”
林悦接过麦饼,咬了一口,干涩的口感让她微微皱眉,却还是慢慢咽了下去。她看着阿墨,轻声问道:“去镇上找李大叔的事,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?追兵刚搜过这一带,肯定还在附近盯着,贸然出去太危险了。”
阿墨放下手里的麦饼,眉头皱了起来:“我也在想这事。山下的镇子不大,就一条主街,官府的人肯定会在街口设卡盘查。白天去太扎眼,要不……咱们等今晚天黑透了再去?我知道一条小路,能绕开镇子口的关卡,直接到铁匠铺后面的小巷子。”
“晚上去?”林悦心里有些犹豫,夜里行动虽然隐蔽,但山路难走,万一遇到巡逻的官差,连躲的地方都难找。可转念一想,若是一直耗在这里,不仅救不了父亲,还可能因为断粮陷入更大的困境。她深吸一口气,眼神坚定下来:“就按你说的办,今晚去。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,一旦遇到危险,你先跑,别管我。”
“大小姐说什么呢!”阿墨立刻急了,站起身看着她,“我阿墨既然答应帮你,就绝不会丢下你不管。老将军待我有恩,保护大小姐是应该的,就算真遇到危险,我也会护着你走!”
看着阿墨执拗的样子,林悦心里一暖,却还是摇了摇头:“咱们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,保住性命才能救父亲。你对这一带熟,要是你出事了,我连方向都摸不清。听我的,真遇到危险,你先找地方躲起来,我自有办法应付。”
阿墨还想争辩,可看着林悦不容置疑的眼神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只是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,绝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危险。
两人又商量了一阵,把去铁匠铺的路线、见面时该说的话都捋了一遍,还约定了若是走散,就在山里的老槐树下汇合。不知不觉间,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,雪也停了,只有一轮残月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上,洒下微弱的光。
阿墨吹灭了灶膛里的火苗,只留下一点余温。他从包袱里翻出一块黑色的布,递给林悦:“大小姐,你把这个蒙在脸上,再把棉袄的帽子拉起来,尽量别让人看到你的样子。我再去门口看看动静,咱们等巡逻的官差走过这一带,就出发。”
林悦接过黑布,小心地蒙在脸上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阿墨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,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,又侧耳听了听,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,才回头对林悦比了个“安全”的手势。
两人悄悄打开门,借着月光,沿着木屋后的小路往山下走。小路两旁的树木枝桠上挂满了积雪,风一吹,雪沫子就簌簌往下掉,落在脖子里,凉得人一哆嗦。林悦紧紧跟着阿墨,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,尽量不发出声音。
走了大概一个时辰,远处终于隐约能看到镇子的灯火。阿墨拉着林悦躲到一棵大树后面,指着不远处的路口:“大小姐你看,那里就是关卡,有两个官差在盘查。咱们从旁边的矮墙翻过去,就能到铁匠铺后面的小巷子了。”
林悦顺着阿墨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看到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举着火把,在路口来回走动,偶尔拦住过往的行人盘问。她点了点头,跟着阿墨悄悄绕到矮墙下。矮墙不高,阿墨先爬了上去,然后伸手把林悦拉了上来,两人再轻轻跳下去,落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。
小巷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家窗户还亮着灯。阿墨带着林悦往前走了几步,指着前面一间挂着“李记铁匠铺”木牌的屋子,压低声音说:“那就是李大叔的铁匠铺,现在这个时辰,他应该还在里面忙活。咱们从后门进去。”
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铁匠铺后门,阿墨轻轻敲了敲门板,按照约定的暗号,先敲三下,再敲两下。过了一会儿,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:“谁啊?这么晚了还来敲门。”
“是我,阿墨。”阿墨连忙回应,“李大叔,我有急事找您,是关于老将军的事。”
门里沉默了几秒,然后传来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打开了一条缝。一个身材魁梧、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,看到阿墨和蒙着脸的林悦,眼神立刻警惕起来:“阿墨?你怎么来了?这位是……”
“李大叔,咱们先进去说,外面不安全。”阿墨连忙说道。
李大叔看了看四周,没发现异常,才让开身子,把两人让进屋里。屋里弥漫着一股铁屑和炭火的味道,角落里的铁匠炉还燃着微弱的火,一个铁砧放在屋子中央,上面还放着一把没打好的镰刀。
李大叔关上门,转过身看着两人,目光落在林悦身上:“阿墨,这位姑娘是谁?为什么蒙着脸?”
阿墨刚想开口,林悦却先取下了脸上的黑布,露出了自己的面容。她看着李大叔,轻声说道:“李大叔,您不认识我了吗?我是林悦。”
“大……大小姐?”李大叔瞪大了眼睛,满脸震惊地看着林悦,手里的铁锤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“您不是……不是被判了斩立决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我逃出来了。”林悦苦笑了一下,“父亲被冤枉,将军府被抄,我不能就这么死了。李大叔,我知道您对父亲忠心耿耿,这次来,是想请您帮个忙,我们要救父亲出来,为将军府洗刷冤屈。”
李大叔看着林悦,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激动,他上前一步,紧紧握住林悦的手:“大小姐,您还活着就好!老将军是被冤枉的,我们都知道!只是官府看得紧,我们这些老部下根本没办法靠近天牢。您放心,只要能救老将军,我李铁柱万死不辞!”
看着李大叔真诚的眼神,林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,自己又多了一个可靠的帮手。她拉着李大叔坐下,轻声说道:“李大叔,我知道救父亲不容易,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。您在镇上人脉广,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天牢的情况,还有父亲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?另外,您还能不能联系上其他的旧部?人多力量大,咱们只有团结起来,才有机会救出父亲。”
李大叔点了点头,眉头却皱了起来:“天牢那边看守极严,我之前试着托人打听,可根本没人敢说。不过我认识一个在天牢里当狱卒的老乡,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套点消息。至于其他旧部,大部分都被官府抓了,还有一些躲了起来,我知道有几个人的下落,等过几天风声松点,我就去联系他们。”
“那就拜托您了,李大叔。”林悦感激地说道。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官差的呼喊声:“都开门!例行检查!凡是可疑人员,一律带回官府盘问!”
李大叔脸色骤变,连忙站起身,对林悦和阿墨说:“不好,官差来查夜了!你们快躲到里屋的地窖里,那里很隐蔽,一般人找不到!”
说着,李大叔掀开里屋的一块木板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口。阿墨连忙扶着林悦跳了下去,李大叔又把木板盖好,还在上面放了一个装满柴火的篮子,伪装成平常的样子。
做完这一切,李大叔才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服,走到门口,打开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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