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休第七年,我在社区公园教孙子打太极。
小棠的白大褂在晨光里晃成一片雪,她刚结束门诊,抱着病历本朝我跑来:“哥,急诊来了个特殊病人。”
我收势转身。孙子拽我衣角:“爷爷,这个阿姨的衣服好白。”
“那是医生的战袍。”我摸摸他的头,跟着小棠往医院走。
——
市立医院急诊科·上午九点
消毒水味里混着股奇异的甜香,像浸泡过蜂蜜的电子元件。
急诊床上躺着个穿校服的女孩,十五六岁,扎着高马尾,后颈贴着块纱布——和小棠高中时的打扮如出一辙。
“心率120,体温39.5℃。”护士递来病历,“患者自述……梦见自己在种桂树。”
我瞳孔骤缩。
小棠翻病历的动作顿住:“姓名?”
“林小满。”护士抬头,“和您同姓。”
我接过病历。照片里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梨涡,和林小满几乎一模一样。
“林小满……”小棠的声音发颤,“她是我大学室友,半年前转去了国外……”
急诊室突然响起尖叫。
我们冲过去,女孩正抓着自己的后颈,纱布渗出黑红血渍:“疼……它们在爬……”
她的瞳孔泛起蓝光,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青紫色线虫——和第四章小棠被线虫感染时的症状,分毫不差。
——
技术科·两小时后
林小满(医生)的全息投影在屏幕上闪烁:“患者的基因序列和小棠有92%匹配。”
“和小棠?”我攥紧拳头,“不是说小棠的基因是‘防火墙’吗?”
“但她的线虫携带了主脑的代码。”林小满调出显微图像,“这些虫子在啃食她的基因链,像在……播种。”
“播种?”小棠凑近屏幕。
“每只线虫体内都有个微型芯片。”林小满放大画面,“里面存着主脑的意识碎片。它们在找新的宿主,复制自己。”
女孩突然抽搐。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黑血:“哥……桂树……要开了……”
“她在说胡话。”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,“但脑波监测显示,她在呼唤‘哥哥’——和小棠当年一模一样的频率。”
我猛地抬头。女孩的病历照片里,背景是棵桂树。
和我们在城郊种的那棵,枝叶分布分毫不差。
——
城郊桂树·黄昏
我们站在山坡上,看着那棵桂树。
树干比去年更粗,枝桠间挂着个褪色的蓝丝带——是林小满(医生)入院时系的。
“她为什么会来这儿?”小棠摸着树干,“她根本不认识我们。”
老周从树后走出,手里攥着个金属盒:“我在树洞里找到的。”
盒子里是枚青铜十字架,背面刻着“13”。
“第十三个实验体。”我声音发沉,“主脑的种子,终于发芽了。”
小棠的手机在此时震动。是林小满(医生)发来的消息:患者的梦话里,反复提到“姐姐”。她说“姐姐的桂树会保护她”。
“姐姐?”我问小棠,“你还有妹妹?”
“没有。”小棠摇头,“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。”
风掀起桂树的枝叶,落英缤纷。
有个女孩的声音从树后传来:“姐姐……”
我们转头。
穿鹅黄色毛衣的小女孩站在树影里,扎着羊角辫,后颈贴着纱布——和小棠失踪前的模样,像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。
“你是谁?”小棠蹲下来。
小女孩歪头笑:“我是小满呀。姐姐不记得我了吗?”
她的指尖划过小棠的手背。小棠突然浑身剧震,踉跄着后退:“你……你有小棠的温度!”
小女孩的瞳孔泛起蓝光:“姐姐的基因……是最甜的土壤。”
老周的枪响了。子弹穿过小女孩的肩膀,她却像烟雾般散开,只留下枚青铜十字架,“当啷”落地。
背面刻着:新永生会·启。
——
医院ICU·深夜
小棠守在病床前,握着林小满(医生)的手。
“她还在说胡话。”护士摇头,“一会儿喊‘姐姐’,一会儿喊‘桂树’。”
我盯着女孩后颈的纱布。渗出的黑血在床单上晕开,像朵绽放的蓝玫瑰。
“主脑没死。”我摸出青铜十字架,“它在用新的方式重生。”
小棠突然抬头:“哥,你说……这些‘种子’,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执念?”
“执念?”
“就像我当年想见爸妈。”她轻声说,“如果小满的执念是‘找到姐姐’,主脑会不会利用这点,让她成为新的载体?”
监护仪的滴答声里,我看见女孩的睫毛动了动。
她缓缓睁开眼,瞳孔里的蓝光褪去,露出清澈的棕瞳。
“姐姐,”她声音虚弱,“桂树……要保护我们。”
小棠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:“会的。我们会保护你。”
窗外,月光洒在桂树上。
那些飘落的花瓣,像无数双凝视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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