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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余楚尧被带到了一处幽暗的室内。

室内并无烛火,仅有屋子中央一盆炉火,勉强照亮着屋内。炉火之中,还放着几块烙铁被烧得通红。

自从被带进屋内,余楚尧便一直暗中打量着这间暗室。暗室之中,各种刑具陈列在木架之上,炉火两面,一面摆放着一案矮桌矮凳,一看就是审讯官员所坐之处。另一面则是一个十字木架,不用多说,自然是捆绑犯人行刑所用。

那木架之上,血迹斑斑,血渍都已经沁入了木身。一看就是使用多年所致。周边地上也是点点血迹,渗入地砖。这副景象,饶是在心理素质过硬的余楚尧看来也是十分可怖。

司法官缓缓坐在那矮桌之后,暗室内又是走进一人,此人余楚尧并不陌生,正是前不久方才被余楚尧收拾了一顿的丁嘉运。

丁嘉运眼神中充满了阴毒和挑衅,看向余楚尧仿佛在说:“哼,你不是厉害么?如今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。”

待到丁嘉运走到司法官身旁站定。司法官拿起桌上一块小小的惊堂木,狠狠的拍在桌上,指着余楚尧问道:“犯人余楚尧,你可知罪?”

此时余楚尧被狱卒按压的跪倒在地,匍匐在地上,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地面,语气中却是丝毫不示弱:“草民余楚尧!不知自己所犯何罪!”,随后他抬起头问道:“草民有一事问司法官大人,按律法规定,官府审讯犯人之时,闲杂人等不得在场。为何此人能够前来?”

说罢,他抬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的丁嘉运。

丁嘉运一看余楚尧落得如此田地还一副气势凌然的模样,气就不打一处来,走到余楚尧旁边一脚踹在余楚尧身上,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你一个人犯人,哪儿来那么多问题?司法官大人让你提问了么?”

丁嘉运这一脚,并未踹倒如今已经习武,身子骨强盛的余楚尧。反而余楚尧抬起头来,双眼中怒火中烧的瞪着丁嘉运。丁嘉运被余楚尧这般眼神瞪得浑身上下不自在,内心不爽又抬起脚准备踢向余楚尧。

此时司法官轻轻咳嗽了两声,制止了丁嘉运这种行为。

虽说他已经拿人手短,得了吩咐要严审这余楚尧不让他好过,可是眼下室内还有其他数名狱卒,人多眼杂。他也不好让丁嘉运太过放肆。

丁嘉运这一脚因为司法官的暗中制止,也没好意思再踢下去,只是怨毒的瞪了余楚尧一眼,低声说了句:“我看你还能牛气几天!”

等丁嘉运退了回来,司法官缓缓开口,对着余楚尧说道:“按我大越律法,审讯之时,确实不可有闲杂人等在场。但是这丁嘉运,乃是告发你罪行之人,需要在场阐述案情,算不得闲杂人等,所以自然可出现在此处!”

随后司法官转头看向丁嘉运,口中不紧不慢,一副官腔,缓缓说道:“丁嘉运,你且如实道来。余楚尧犯了什么罪行!”

丁嘉运恭敬的对着司法官鞠躬抱拳,冷笑一声,横眉瞪眼,恶声恶气的说道:“十日前,草民听闻东街徐掌柜茶楼在售,因为草民近年来当铺生意不佳,便打算换个营生做做。于是打算赶去找徐掌柜问问价,看看能不能盘下这茶楼。谁知那日一早,草民来到东街茶楼,发现茶楼空无一人,草民便在店内寻找这徐掌柜的身影。找来找去,忽然听闻后院一间雅间之内传出数人争吵之声。草民便躲在门后偷听,便听见余楚尧在那里威胁徐掌柜将茶楼低价售于他!”

司法官挑了挑眉,故意语气疑惑的说道:“哦?余楚尧威胁徐掌柜,可是这余楚尧用何威胁徐掌柜啊?”

丁嘉运一副义愤填膺气愤的模样,说道:“哎!说到这里草民便觉气愤不已!这余楚尧说手握徐掌柜把柄!说这茶楼之内,原先吊死过人,风水不佳,闹鬼!倘若徐掌柜不把这茶楼低价售给他,他便四处宣扬此事。让徐掌柜这茶楼卖不出去!而且他还威胁徐掌柜有一小女儿,在郊外私塾上学,徐掌柜若是不按他说得来,他便要害这小女子不得好过!可谓为了强占这间茶楼,坏人名声不说,还威胁徐掌柜家人!幸好被草民发现,及时报官!不然徐掌柜一家还不如要被这畜生如何欺凌!简直,简直太僧了!畜生啊!”

说到最后,这丁嘉运更是双手都颤抖了起来,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。

这一番言之凿凿听在余楚尧的耳中,余楚尧气的也是要一佛升天,二佛出世!心中冷哼:“他娘的,这丁嘉运演的一手好戏啊!”

司法官听罢丁嘉运这番话,也是猛拍惊堂木,指着余楚尧厉声问道:“好你个大胆余楚尧,竟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行径!你可认罪?”

余楚尧知晓,在如今二人面前,他说再多的话,也只是浪费口水而已。

这两人明显早就串通一气,逼自己认罪,怎么可能听自己的辩解。所以自己早就嘱咐过郭坤,待到正式堂审,不论如何也要叫其父主持堂审!才可保证秉公执法,自己才有辩解开脱的余地!

如今余楚尧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:“丁嘉运所言之事,草民余楚尧未曾做过半分。均为丁嘉运一派胡言,望法官大人明察!”

司法官又是一拍惊堂木,正色厉声站起身来大喊:“大胆犯人余楚尧,还敢拒不认罪!给我打!”

说罢,几名狱卒便将余楚尧捆在十字木架之上,拿出皮鞭,一下一下抽在余楚尧的身上。

余楚尧紧紧咬着牙,他不愿在这二人面前发出任何一声哀嚎。
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,他一声声在心底默念,今日的每一分痛苦,他都要深深的记在心上,待到有朝一日他翻身出狱!必要千倍百倍奉还!

整整二十鞭。

余楚尧胸前已是皮开肉绽。这还是他偷偷运功抵抗的结果。

他咬紧牙关,用嘴角吸着丝丝凉气,来缓解自己的疼痛。纵使是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有些发黑,但他告诉自己,决不能晕倒在此二人面前。

他不许!自己在这二人面前示弱分毫!

同时他心里也清楚,今日审讯也只能到此为止!

因为他偶然间了解过大越刑法,为了防止刑讯逼供,形成冤家错判。大越禁止滥用刑罚,每次刑讯不得超过二十,最多不得超过三次刑讯!之后便要由郡内官员公开堂审。

一旦超过此数,犯人便有权申诉至上级大理寺或监察院,要求复审议审。

余楚尧在赌,他赌二人不敢滥用刑,他赌二人不敢将此事闹大至大理寺或监察院。

果然,强撑清醒的他眯着眼向二人看去,司法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,两人不知在低声商议着什么。随后司法官只能无奈的摆摆手,对着狱卒说道:“将犯人余楚尧带下去,改日再审!”

余楚尧松了一口气,他赌对了。

狱卒将浑身瘫软、伤痕累累的余楚尧拖走,一路上,余楚尧伤口上不住的向下低着鲜血,落在通往牢房的道路上。这些血迹,明日就会被狱卒打扫干净。可是余楚尧心底的伤口,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抚平的。

“无论如何都要赢!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!”,这是余楚尧被带到牢房昏迷前,心底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。余楚尧迷糊之中,听到了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。他猛然惊醒,面色紧张,双手摆在胸前,下意识放在了胸前。

费尽周折花钱贿赂了狱卒方才获得许可进来探监的老纪,看到余楚尧这副模样,也是不禁眼角泛泪,心痛不已。这个自己看着自小在和盛楼长大的小少爷,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!这帮天杀的东西,为何要如此对待小少爷啊!

余楚尧看到眼前之人是老纪,方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。刚才猛地举手也是动了伤口,此刻疼的他皱鼻皱眉。

老纪看到余楚尧如此,赶忙从口袋里取出一瓶金疮药,帮余楚尧解开衣服,看到余楚尧胸前皮开肉绽的惨相,也是不禁老泪纵横,一边给余楚尧上药,一边哽咽的说:“哎,老夫对不起掌柜的啊!这掌柜的刚走,就让少爷你受此大难!老夫没本事啊!”

余楚尧摇了摇头,强行挤出一个笑脸,对老纪说道:“没事儿,老纪。不要紧的!我让郭坤通知你前来,还有更重要的事儿!”

老纪一听,赶紧拿衣袖在脸上抹了抹,郑重的说:“少爷有什么吩咐,属下豁出老命也一定要办到!”

余楚尧整理了一下思绪,问道:“我先问你,咱们买茶楼的房契和地契找到了么?”

老纪摇了摇头,说:“我和账房的老白让人把楼内翻遍了都没找到!”

余楚尧叹了口气,接着说:“不用找了,肯定被人偷了!现在他们冤枉我胁迫老徐,强占他的茶楼!只有老徐和牙行老板才能够帮我作证,证明我是清白的!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老徐和牙行老板!把他俩带去找郭坤的父亲郡守大人,帮我洗脱冤情!”

老纪面色难看,重重的叹了口气:“别提了!少爷!你前日被带走之后,我便赶忙四处打听,一个官兵告诉我们他们奉命抓捕你便是因为你强抢民宅!我思来想去便想着此事是不是与茶楼有关,打算找老徐问一问。谁知去茶楼一问,才知老徐不见踪影了!牙行也关张歇业,伙计只说老板给他们发了工钱让他们看店,过些时日再回来,不知干嘛去了!”

余楚尧握紧双拳,一拳砸在墙壁上。喘着粗气说道:“这帮狗杂碎!竟然真的如我想的一样,把人证都支开了!他们昨日不动手审我!估计就要暗地里筹划此事呢!”

老纪急的也是直喊:“这这这,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
余楚尧忍着痛站起身来,把胳膊搭在老纪的肩上,拉着他来到角落,贴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现如今,只有一件东西能够证明这茶楼是我们出资正大光明买下来的了!那就是账簿!账簿里记载着和盛楼的每一笔支出款项,购置铺子的自然也在其中。只要有账簿的记载,加上我们去钱庄兑换银票的记载。就能证明我们从钱庄取了三万多两银子,而且是用于购置茶楼所用了!两者缺一不可!”

老纪重重的点了点头,低声应道:“少爷你放心,账簿我这就回去吩咐老白收好,贴身带着!我亲自前去钱庄,索要我们兑换银票的存根,”

余楚尧脸色依旧严肃,又是接着低声道:“还有一件事,那就是切记将我的一切笔迹销毁或是藏好!他们之所以对我刑讯逼供,就是想逼我认罪画押。以这帮人的恶劣心性,难免要做出伪造我字迹认罪的丑事。”

老纪也是拍了拍脑门,惊呼:“对对对,差点将此事忘记了,放心,我一定会办好此事!”

余楚尧细细思索一番,确认自己遗漏其他事项,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毕了。现在只能等候老纪的好消息了。

他吩咐老纪明日也务必前来探监,一旦发现自己不在,立马去找郭坤。然后将老纪打发走。毕竟此地不宜久留。

看到老纪缓缓离去,他面对墙壁坐下。内心想着,看来对方也是心思缜密之人。倘若老纪没有要到钱庄的存根,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?

正这样想着。他突然听见牢门又被缓缓推开。以为是老纪又回来了,难不成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?还是什么东西忘记带了?

他头也没回的说了句:“老纪,你怎么又回来了?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?”

可是背后空荡荡的,没有任何人回应他。

余楚尧内心疑惑,缓缓转头向着牢门的方向看去,

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,一个自己素昧平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,盛气凌人的低头俯视着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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